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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關詞:未來的選擇 李東健尹恩惠鄭容和崔明吉 您的noir 黃燦盛蔡貞安洪景仁

好好長大的女兒荷娜 朴寒星李泰坤鄭恩宇尹世仁 溫暖的一句話 池珍熙、金智秀、韓惠珍、李尚禹

http://korea.sohu.com/20100823/n274397685.shtml

  搜狐韓娛訊 在沉寂了一段時日之後,8月終於將有多部新劇上檔,首先與觀眾見面的

是最適合夏天之一的女星金貞恩和她的新作《我是傳說》,接著洪氏姐妹的2010全新力作

《我的女朋友是九尾狐》也華麗登場!

  金正恩是一個給夏天的韓劇帶來過很多美好回憶的女演員,偏喜劇化的表演風格

也讓她總是能夠在夏日裡帶給人歡笑。這次在《我是傳說》中,她飾演了一個嫁入律師

豪門家庭的灰姑娘式的女子,但卻無法忍受毫無幸福感的婚姻以及和自己格格不入的豪門

家庭,在為了以自己的骨髓移植挽救親妹妹生命的事件中,對婆家的冷漠徹底絕望,進而

決定離婚。面對為了維護名譽和面子堅決不肯離婚的名律師丈夫,這個沒有高學歷的女子

一邊依靠自己的力量進行訴訟,一邊和三個朋友一起追尋著高中時代的音樂夢想,以四人

女子樂隊的形式開始站上舞台表演。

  金正恩這次的角色,從第一集的結尾開始,就給人一種很帥氣的感覺。不是中性式的

帥氣,而是也會因為軟弱無力而流淚,也會因為想要逢迎周遭環境而妥協,但是當需要

自己挺身而出的時候,從來不怯弱!可以在舞台上奔放的演唱和演奏,也可以以一己之力

挑戰豪門權威。如果不是我想要的自由的生活,那一切都見鬼去吧!節節上升的收視率

也證明,觀眾也絕對感受到了這種帥氣的姿態。

  相比之下,裴斗娜主演的《Gloria》中,雖然她的角色定位和金正恩有一定的類似性

,但因為劇目的家庭劇定位,劇集的開始階段總歸是沒有太多的吸引力,光要交代線索和

展開,就要占掉多集的篇幅了,因此待觀察。

《九尾狐姐姐傳》終於進入到了故事的尾聲

  同樣伴隨著每周收視率的小幅攀升,《九尾狐姐姐傳》終於進入到了故事的尾聲。

也許很多觀眾在看該劇的時候都會有疑問,九尾狐既然是妖精,那麼為什麼就沒有妖精的

法力?畢竟在我們以往看的各種鬼神類電視劇裡,這都是一個法力強大的物種。但事實

就是,韓劇裡的九尾狐,就是沒那麼強大嘛。回想我們看到過有九尾狐的韓劇,

《九尾狐外傳》、《傳說的故鄉之九尾狐》,哪次九尾狐最後不都是給人類耍得團團轉,

可見人家拍攝的初衷只是為了突顯人性在自私欲望下的可怕,而不是拍一出《封神榜》。

《我的女朋友是九尾狐》

  同樣是九尾狐的故事,洪氏姐妹在今年夏天則帶來了一只非常可愛的九尾狐,

由李昇基和申敏兒主演的《我的女朋友是九尾狐》。不同與以往九尾狐的故事裡,

動不動就苦大仇深的悲情氛圍,在洪氏姐的故事裡,主基調總歸是歡樂祥和的。於是這次

申敏兒版的九尾狐更像是一只可愛的小狐狸,不諳世事,對牛肉有著不同凡響的渴望,

為了收集炸雞贈送優惠券可以去刨垃圾桶,同時也有著狐妖們最“質樸”的願望——

變成人,在人間過上豐富多彩的生活,而不要在山裡苦行。

  洪氏姐妹在《我的女朋友是九尾狐》裡,繼續沿用了以往搞笑加煽情的基本套路,

而且對於上世紀香港電影的致敬情懷也繼續流露著。雖說因為有《面包王金卓求》的存在

,其他劇的收視率受影響的比較大,但洪氏的這個新故事很有其一貫的水准,值得期待。

  除了受到好評的男女主角,年初在《PASTA》中給人留下了出挑印像的諾民宇這次

成為了《我的女朋友是九尾狐》的男二號。以洪氏的劇集總是很容易捧紅男二號的慣例,

對於在過去兩年間在多部影視劇裡出演了很多打醬油式角色的他來說,2010年真的是個

大發之年。出色的外型,深情而悲情的角色,進步的演繹——成功之路的三部曲。

《面包王金卓求》

  但坦白說,和以往的韓國國民劇相比,《面包王金卓求》自身的氣勢並不是那麼的

強烈,更多的還是借助了開播之初世界杯環境下特殊的機遇,大概這就是所謂的“時勢

造英雄”了。尹時允和周元這兩位新人男演員,分別在自己出演的第二部和第一部電視劇

裡,就迎來了這樣巨大的成功,也為87年齡段的男演員群再次添加了兩位生力軍!

  如果KBS最終決定不加集,那麼可以想見,目前的成績或許還不是《面包王金卓求》

的制高點,隨著大結局的逐漸到來,這部彙聚了老中青三代演員的“離奇身世落魄青年

奮鬥史”,或許還有機會再攀高峰,將會以一種奇特的生命力貫穿在整個夏天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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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uedaysun:該不會尾狐跟大嬸吵架是為了兌換卷吧!!!!!? 08/23 11:25
moe:推我是傳說~~ 08/23 11:56
sowe0613:to 1F:尾狐沒有跟大嬸吵架 只是力氣很大搶贏兌換券而已XD 08/24 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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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關詞:好好長大的女兒荷娜 朴寒星李泰坤鄭恩宇尹世仁 溫暖的一句話 池珍熙、金智秀、韓惠珍、李尚禹

金子輕鬆出來吧荊棘花張玉貞,為愛而生野王你的女人一絲的純情廣告

只是習慣?~~我的女友是九尾狐Ep03-Ep04

一顆顆晶瑩的淚從她的臉頰滑下,滴落在地面上,留下了一小圈一小圈的印記。

伸出了手,你的掌心,將那些一滴滴不斷的從陽光燦爛的天際上落下的雨滴,從半空中攔

截。

它們因此滴落在你的掌心,留下了一如它滴落在地面時所留下的印記。

那些印記於是如水刀般的從你的掌刻進了你的心,那一瞬間,你的腦海裡彷彿被開啟了電

源的投影機一般,許多一閃而逝的畫面,突然躍然而上。

『跟你做朋友我好開心。』你想起說著這句話時的她笑得眉眼彎彎的模樣。

『不要讓它受損,好好保護它。』你又想起,將她身上最寶貴物事交予你的她,神色凝重

的要求你的承諾時的表情。

不住滴落的雨水打溼了你的掌,於是你抬起了頭。

『幹嘛大晴天下雨,抓著人不放啊。』對著大雨不斷落下的天空,你突然大吼,然後你轉

身,拔腿朝著你原本的來處飛奔而去。

雨落下的同時,在一個你不知道的所在,有一位你不知道的人,同時也在仰望著天空。

那個人,在你因為她置於你身上的靈珠,被迫得避開你初戀戀人的肢體接觸而感覺懊惱的

時候,找上了她。

『你也不是人。』那時候她的手輕觸上他的臉,語氣肯定的說。

『妳果然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孩子。』那時候的他的手也輕撫上了她的臉,同樣的以肯定的

語氣回答。

那個時候,那個人終於確認了她的身份,但是單純的她,卻只是以為又找到了一個除你之

外的另一個新的朋友。

於是那時候,她安心上了他的車,看到了他擁有的身份證與信用卡,把玩著屬於他的行動

電話,羨慕著他以不是人的身份,過著人一般的生活。

『還是先把仙丹找回來吧,要是他遠遠的逃開了,妳要怎麼辦?』他說。

『他答應過我不會逃跑的。』而她,以著無比信任你的語氣,這麼回答他。

『妳相信車大雄嗎?我待在這裡比妳久,給妳一句忠告。』收起了笑臉,『人類的承諾,

不要相信。』他對她說。

『人類的承諾,不要相信。』

你丟下她逃跑的當時並不知道她與他的這一場會面,因此你自然也不會知道,那個你不知

道的叫做朴東周的他,曾經給過單純的她如此這般的警告。並且,給了她一瓶之於她也許

是毒藥的他的鮮血。

『喝了它之後死去的話,妳就可以變成人。』他對她說。

收下了那一個小小玻璃瓶的她,站在人行天橋上,往下望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們。

手中那瓶色澤豔紅的血在小小的玻璃瓶中搖晃著,她所嚮往的紅塵人間在她的眼前明媚的

閃耀著,她的心,於是,開始蠢蠢欲動。

只不過她不知道的是,這一瓶她以為的所謂可以讓她真正變成人的靈藥,其實一如安徒生

童話中,巫婆給人魚公主的那一小瓶可以將人魚尾變成人的雙腳的魔藥一般,喝下它之後

,必然有它應得付出的代價。

但是,她不知道。

因為,他沒說。

太多太多你不知道的事情在你週遭不斷的發生著。

你完全不知道你以為並不在乎你的初戀戀人開始視她為敵,你也完全不知道那個叫做朴東

周的男人灌輸了她什麼樣的觀念,當然,你更完全不會知道在你害怕她的同時,卻也在不

知不覺之間了解了她接受了她,並且,習慣了她對你的黏膩。

『妳消失吧。』但是,你卻在酒後這麼對她說。

『拜託妳,在我眼前消失吧。』你說。

接受一個人(或者該說是狐狸XD),很多時候是從習慣開始。

習慣了空氣中有她的氣味、習慣了每次說話時有她的回應、習慣了每次要找她時總會不由

自主的往她該存在的地方望去、習慣了每次只要一回頭,她就會笑著迎上來的臉。

這樣的習慣,也許永遠無法發展成愛情,但這樣一個讓你不知不覺之間習慣的人,卻肯定

會成為你生命中一個重要的存在。

只不過,這樣的領悟,往往總發生在已經太遲了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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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uedaysun:習慣一個狐狸XD 三四集真的越來越精采了QQ 08/23 09:45
shoohye:狐貍還滿像狗的啊XD,養一隻狗習慣後有感情後,離開了也會 08/23 10:35
shoohye:大哭的 08/23 10:35
shoohye:看到尾狐真的想到我們家吉莉,什麼都可以吃,也會翻垃圾桶 08/23 1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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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關詞:天狼星 朴炯植徐俊英柳承修嚴賢京 百年的遺產 柳真、李廷鎮、申久、金守美

需要浪漫3 金素妍成俊王智媛南宮民 純金的地 姜藝淑金度妍鄭愛麗白承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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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地搭建在丕闡堂兩邊的帳篷下,允熙緊皺眉頭坐著,一副馬上就要暈倒的樣子。

越是感覺到對面帳篷裡炳春瞪著自己的眼神,她越是裝得認真。但是這根本就不管用。

因為周圍到處都是不想參加比賽跟她一樣裝病的人。

“就這麼討厭比賽?”善俊坐在旁邊笑著說。

本以為他會擔心自己,可是他居然說得這麼當然,允熙雖然有點難過但是還是招認了。

剛剛一直很精神的家伙突然不舒服,只有傻瓜才會相信。允熙停止演戲端正了一下姿勢。

但是還是給自己找借口。

“我以前就身體不好。最近才稍微好轉,要是今天太勉強的話會惡化的。”

“每天跟著我練習射箭、在房裡運氣養神,我以為你的身體稍微好一點了…但是不管怎樣

每個人都規定要參加一項比賽的,而且每個人只能最多參加三項,就算不參加打木球,

也挑一個比較省力的吧。”

“那種比賽已經滿員了。你應該早點申請的嘛。公告都出了好幾天了!”

勇河坐到她旁邊說。

善俊和允熙完全不知道。看著他們莫名其妙的表情,勇河像才想起來似的說。

“啊,對了!你們好像一直很忙我就代你們申請了。”

“我們什麼時候忙了!每次都自己故意亂來,太過分了。”

“不是啦,這次你們真的是很忙。《經國大典》的課時沒多少了,還有很多內容沒講,

你們不是為了趕進度幾乎都不回東齋了嘛。”

“《經國大典》你也有聽啊!”

“啊!色掌過來了。”

下色掌拿著紙和筆跑了過來。托了他的福,勇河得以逃脫允熙的責罵。允熙跑到下色掌

身邊確認了一下紙上的名單。每個項目都有她的名字。

“真是,為什麼我的名字這麼多?”

“不是你自己寫的嗎?”

“不是,都是女林寫的。”

“不要擔心。反正桀驁沒有報名,就讓他代替你參加吧。”

允熙仔細看了看紙上,載申的名字一個都沒有。下色掌站在載申面前,問都沒問他意見

就把所有累的項目上允熙的名字劃掉,寫上載申的名字。最後她只參加了最簡單的,

所有人都參加的拔河比賽。允熙找著善俊的名字。他的名字也出現在三個比較累的項目中

。善俊站起來確認了一下自己要參加的比賽,表情有點為難。

“比完這些應該很累…。”

“佳郎,你不能說累啊,你要是不參加的話,就讓大物去?”

“我知道了,只能這樣了。”

修改完名單下色掌又跑回去了。勇河在原地接受著善俊和允熙強烈的怨恨的目光。

“至少該事先和我們商量一下啊。”

在善俊鄭重的斥責下,他大氣不敢出小小聲地說。

“不是啦,我太想贏過西齋了,所以有點貪心…。”

這次又換允熙責備他了。

“所以你就把我名字全寫上了?”

“你最後不是只參加拔河了嘛,那就行了。”

“桀驁師兄昨天還想著逃跑呢,萬一他不來的話要怎麼辦?”

“我不是說我知道嘛,桀驁會參加的理由。”

“呀!你又想說什麼!”

勇河沒有向桀驁的吼聲屈服,不當一回事的說。

“昨天桀驁兄想逃跑的時候,我跟他說‘萬一你逃跑的話,大物就要代替你比賽’。

哈哈哈,結果他就中計了。我不想讓西齋知道桀驁會參加。要不然他們肯定會千方百計

把佳郎搶過去的。我做得很好吧?”

三個人無語得說不出話來。周圍的東齋生卻都鼓著掌稱贊他“幹得好!”。勇河向拍手的

人們彎下腰誇張地謝禮。

這時,今天第二件讓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丕闡堂的門打開,濃郁的脂粉味飄散過來,

進來了數十名妓女。每次打木球游戲的時候都會有妓女參加,沒有人感到驚訝。但是

和以前不同的事,那些有點名氣的妓女們居然還為了沒什麼看頭的成均館活動發布動員令

。今天長安名聲很高的妓女都來了。

“是貂,貂蟬!”不知是誰向著那個隊伍顫抖地喊道。

“什麼?哪裡啊,哪裡?我也看看貂蟬到底長什麼樣。”

“真的是貂蟬嗎?她不可能來這種聚會啊…。”

允熙也馬上發現了她。雖然別的妓女也很妖艷,但是貂蟬卻有某種與眾不同之處,

能一下子抓住人的眼球。

“到底是貂蟬啊。就算在長安一帶所有妓女中間也能散發自己的魅力。名妓就是名妓。”

允熙耳朵聽著勇河的贊嘆,視線跟著貂蟬轉。不知為何她高傲地昂著鼻梁的樣子有點陌生

。但是她一看見允熙,那吸引丕闡堂所有儒生的傲慢態度就立馬變了。從隊伍中稍微往外

探出一點,遠遠地彎下腰溫順地打招呼。集中在貂蟬身上的視線很自然地向她打招呼的

地方看去。

允熙也低下頭,但是低下的頭卻無法輕易地抬起來。每次感受到貂蟬的真心時,她都會

被一種罪惡感折磨。但是如果在這麼多人的地方繼續擺出這種態度,那貂蟬的自尊心

成什麼了,於是她抬起了頭,然後燦爛地向她笑著,完全不知道旁邊的善俊現在是什麼

眼神…。

其他的妓女也一一用眼神和自己認識的儒生打招呼。但是遞眼神的妓女有幾十名,一一

回復他們的儒生卻只有勇河一個人。西齋生中間很多後悔的嘀咕聲響了起來。

‘早知道這樣的話輸掉比賽也沒關系,不要拉攏佳郎和桀驁,乾脆把大物和女林騙過來。

勇河一一大聲打招呼。

“嗯,好的,秋蓮。蓮蘭啊,你也來啦。嗯,來啦?梅楊也好久不見了。南月你最近

還好吧?嗯嗯,水香我怎麼可能忘記你呢。啊?秋月怎麼了?也來了啊。素花啊,小心

腳下。麝嫦啊,你越來越漂亮了啊……。”

他的招呼一直不見結束,允熙只是無奈地搖著頭。

“您真厲害。怎麼能把這幾十張臉和名字都背下來的?”

“有心怎麼會記不住呢?”

“你要是把那心放在學問上早就當上丞相了,就算當不上丞相至少能做個判書。”

“會嗎,啊!英草啊,我以後一定過去。”

勇河一會兒和旁邊的人講話,一會兒和妓女們打招呼,忙得不可開交,就怕落了哪位。

一直等到她們都過去,允熙才問道。

“勇河師兄,在這些打招呼的妓女中,你有對誰是真心過的嗎?”

他沒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再怎麼下等的女人都有貞潔,男人也該有義理不是嗎?”

“對我這種這邊逛逛那邊逛逛的人,你問我義理,真是失禮呢。”

“我不是問你黨派之間的義理,而是對於人的義理。”

“女人也是人嗎?”

女人也是人嗎?她空虛地笑了。在這片土地上女人只是女人而已,不是真正的人。

在天地之間維持運行的只有男人而已。她無法抑制自己的怒火,努力閉著嘴。

勇河收起笑容靜靜地說。

“你要回答女人也是人啊,那樣我母親,我姐姐,還有我妻子才能是人……。”

“貴兄的妻子對你的風流什麼話都沒有嗎?”

“嗯,我也好奇怎麼會一句埋怨都沒有。因為是從小就一起生活的家人,現在她對我來說

也不是女人,只是家人的感情而已。我是這樣,我的妻子也是……。”

“那你對別的女人沒有真心過嗎?”

“當我成長為男人,了解到那種感情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女人的丈夫了。所以,

對我真心喜歡的女人,也無法告訴她我的存在,哈哈哈。”

不知為何,允熙覺得他的笑容不像笑容。

“怎麼會……。”

“噗!你是希望我跟她有好的結果嗎?那麼我現在的妻子呢?愛戀可以放棄,

家人卻不可以。”

“你是男人,不是可以等大科及第後納為側室嗎?”

勇河按著她的肩膀,從位子上站起來說。

“有些女人可以納為側室,有些女人不行。對我來說,如果哪怕只有最後一點迷戀,

我也希望她能嫁給朝鮮最好的男人,一輩子幸福地生活。”

(這時皇上突然駕臨,大家都很不安,尤其是允熙,拼命拽著善俊的衣袖躲在他身後,

暗暗祈禱皇上已經不記得她。書生們更是很不喜歡皇上的到來,因為妨礙他們看妓女了。

上儒們驚慌不定的時候,妓女們則是抱著期待忙著整衣補妝。

“今天表現得好的話有可能晉升為天科興清(陪皇上睡覺的妓女)呢。”

“我想成為玉堂妓女……。”

“貂蟬不就是嫌玉堂妓女太無聊才拒絕了嘛?那個和宮女有什麼區別?”

“這位皇上好像不怎麼喜歡女人,把宮裡的妓女都趕出來了。所以正宮娘娘跟青孀寡婦

似的。”

“不是不喜歡女人,是不信任她們才不讓她們靠近的。”

其中一名妓女注視著遠處的上儒們,認真地說。

“我都不喜歡。那邊那個,那個高個子的儒生,要是能靠近看他一眼就好了……。”

“哎呀,那位已經被我看中了。就算離得很遠也很耀眼啊,簡直就是玉骨仙風。”

“哪裡哪裡?啊!我知道他。你們直接放棄吧。”

“為什麼?他是什麼人?”

“左相大監府上那位有名的公子。”

“真的?這次來這裡的妓女大部分都是為了看他一眼才來的,怎麼辦。”

“以他的為人是不會上鉤的。為什麼那麼優秀的人要遠離酒色,一些臭男人都喜歡沉迷於

此呢……。我們的命真不好啊。”

“切!那位就不是男人了?哪有不上鉤的道理!我現在要在他身上賭上一切。”

“我喜歡他旁邊很美麗的那位。”

“誰啊?啊!剛剛貂蟬打招呼的那位?真的長得與眾不同啊。簡直就是男人中的

一朵奇葩!但是聽說相貌長得不錯,那個也是最好?哇,真是錦上添花了。”

“今天看中那位公子的妓女也應該不少!所以貂蟬是帶著殺氣過來的你沒看見啊。”

“貂蟬都這樣的話那位公子的那個該有多厲害啊?跟貂蟬搶還是放棄算了,但是真的

很好奇啊。”

正聊著允熙的妓女們被附近的殺氣嚇了一跳,慢慢地轉過頭。撞上了貂蟬凶狠的眼神。

“啊!不是,我們只是……。”

“你們看好我家公子我當然高興。但是還是給我小心點。如果還想在青樓裡混的話。”

那些妓女們表面不敢吭聲,心裡很不服氣。既想勾引一下那個花美男銼銼貂蟬的銳氣,

又怕她會報復。

和大司成一樣,皇上的講話也很長。搞得所有人在比賽開始之前就已經累了。

果真怪礙事的。不管怎樣,講話終於還是結束了。丕闡堂的門打開,隨行人員把帶來的

虎皮在高高搭起的帳篷下攤開,皇上就座完畢。上儒們也在院子裡的帳篷下坐好,游戲

開始了。第一個節目是妓女們隨著熱鬧的樂聲跳群舞。可惜的是,為了看皇上的臉色

大家都沒法好好觀賞。因為皇上根本不理會那熱鬧的歌舞,視線一直在上儒中間轉。

允熙對此萬分緊張。她安慰自己皇上已經不記得她了,而且離得這麼遠肯定認不出她。

她老是不由自主地躲到善俊身後。皇上看著那裡,開玩笑似的對下面的大司成說。

“就算李善俊和別人穿著一模一樣,可離這麼遠還是特別引人注目啊。”

“是的。”

“他旁邊一直躲來躲去的家伙是金允識。”

“啊,是,是的。”

皇上笑了一下,自言自語似的說。

“這家伙犯了什麼罪了老是想躲起來,嘖,這樣反而更引人注意了。但是就他那體型…,

別號還是大物?呵!”

這時貂蟬揮灑著袖子從跳群舞的妓女中間走了出來。然後邊上的妓女都退下只留下她

一個人。她的獨舞更是把剛剛華麗的群舞給比了下去。頭上的鐺鐺作響的頭冠等首飾

讓她顯得更加閃閃發亮奪人眼球。她的身形也像仙女一樣美麗。

“貂蟬最不擅長的大概就是舞蹈了。”勇河輕輕搖著扇子說道。

“恩?但是那水平已經……。”

“大物你一次都沒聽她唱過歌嗎?不是那舞蹈能比的。貂蟬的名聲不是虛的,現在眼前

看到的就是那實力。現在知道為什麼那麼多上儒們羨慕你了吧?”

允熙被貂蟬旋轉地舞姿迷住了。還有那長長地衣袖甩開的那一瞬間拋過來的笑眼。她想

如果自己是真正的男人現在應該會覺得很幸福。其實現在除了面對善俊以外也沒有什麼

累的事。允熙轉過頭看向善俊。但是不知他是一直看著自己,還是正好轉過頭,兩人的

視線接觸了一下。一瞬間她好像看到了他的眼神。那眼神蘊含著某種平時沒見過的復雜

情緒。但是他馬上就對她微笑了一下,她沒能再仔細看清楚。

“真的是非常美麗的舞蹈,不是嗎?”

“是啊。托貴公的福我們也能觀賞到。”

“托我的福?”

“聽別人說那妓女今天來這裡是為了你。”

他知道貂蟬的名字卻硬要稱呼她為妓女,這是由於嫉妒心作祟。但是沒有人知道這些。

甚至連善俊本人也沒察覺。

“不,不是,也不一定…是那樣的,但是也不能說…不是那樣……。”

“雖然我沒資格說什麼,但是現在還沒考上官職,去妓院的次數還是自制一下為好……,

不,是我太多事了。”

善俊目無表情看著前面。允熙知道他為人清白,不管自己有什麼苦衷,但是表面看上去

自己是經常出入妓院了,因此他有點不認可自己,但是他這麼生氣的表情還是讓自己

很堂皇。雖然很想為自己辯解,可是不行。

好像看透了允熙的心思一樣,勇河靠近她的耳朵小聲說。

“喂,大物,我真的很討厭清高的人。”

“怎麼突然說這個?”

“清高的人會對不如自己的人加以責備,他們希望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樣。但是你什麼時候

見過清白的佳郎對我說過什麼責備的話?世界上沒有人比佳郎更能包容別人的個人趣向。

所以他剛剛對你說的話,不是在責備你進妓院這件事本身。

允熙用疑惑眼神問他那善俊在責備什麼,勇河卻好像覺得沒有必要回答似的,又轉過頭

繼續欣賞舞蹈。

(接下來是蹴鞠比賽,善俊和載申配合默契,可偏偏勇河是個黑洞,經常幫倒忙,一邊的

妓女不是來看比賽的而是一直看著善俊他們,喊得很起勁。)

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向只坐在書桌前的書生們體力已經急速下降。比起跑的人,走的人

反而更多,由於身體不聽使喚,只能和對方拉拉扯扯互相牽制。在負傷者一個兩個開始

出現的時候,勇河抓著自己的腳脖子在地上躺了下來。球在遠處壓根兒就沒碰到,他的腿

就自動抽筋了。東齋生們趁此機會圍攏過來把他往外邊拉。他凄切地叫著。

“我沒事。一會兒就能跳的!”

“不行啦,你傷得很嚴重,亂動的話會出大問題的。所以接下來就待在帳篷底下不要出來

,拜託。”

“喂!我不是很精神嘛……。”

“真的跛得很嚴重。休息,好好休息!”

勇河被他們往允熙旁邊一扔,別人代替他上場了。到了中場休息的時候善俊過來找水喝。

端著水壺等待的守僕以最快的速度過去倒在碗裡遞給了他。沿著他的脖頸滑落的汗水

看上去比他喝進去的水還多。允熙趕緊拿起毛巾給他擦汗。這時載申把他推開,伸長了

自己的脖子說。

“喂,給我也擦擦。”

她給他們擦著擦著往旁邊一看嚇了一大跳。給其他選手擦汗的人都是那些妓女。

在她躊躇的時候,妓女們成群地拿著毛巾向這邊跑來。被她們那種氣勢嚇到的善俊和載申

趕緊驚恐地回到了場上。

勇河哪怕是躺著的工夫也在和妓女們嘻嘻哈哈。允熙擔心他這個樣子被皇上看到,小心

翼翼地往皇上那邊看去。但是正好對上了皇上的眼神。她嚇了一跳趕緊轉過頭背過身。

但是一轉身她就擔心了。

和皇上眼神對上後自己居然先轉過頭,這明擺著就是不敬之罪。不對,居然敢和皇上

對上眼,這本身就是不敬之罪。允熙嚇得雙腿直打晃,她試圖自己安慰自己。這麼遠

一定沒看見,只不過是自己的錯覺,就算看見了也一定是看著其他地方的,只要相信

皇上沒看見就行了……

像背咒語一樣自言自語的允熙突然抓著自己的胸口往前倒下了。

她的前方,用繩子扎成的球正骨碌骨碌滾著。原來是比賽中,西齋生踢的球撞到了她的

胸口上。世界變得有點灰白,透不過氣來。神志漸漸不清晰,圍過來的人也隱隱約約有點

模糊。

“你,臭小子!你故意的吧?”

載申拉著對方的領子搖晃,那個西齋生臉色蒼白,聲音都發不出來,只是搖著頭。

“你不是看著踢過去的嘛!往沒有隊員的地方踢球?你是女林嗎?”

允熙好不容易透過氣神志清醒了一點。在這種時候她的擔心也只有皇上的視線。

“我,我沒事……,皇上在呢,不要引起騷亂……。”

勇河抓著她的肩膀對圍著的人說。

“沒錯,大物由我來照顧,你們快點比賽。皇上正在看這裡!”

聽了勇河的勸解,再加上開場的鑼聲又響了,選手們只好都回到了場上。

善俊一邊往場上走一邊不時回頭看允熙,因為太擔心根本無法集中精神比賽。

載申快速跑回場上奪下了球。在大家以為他要帶球前進的時候,他卻對準剛剛害允熙受傷

的西齋生的臉狠狠地把球踢了過去,球準確地命中之後掉了下來。那個西齋生流著鼻血

倒在了地上。看到這狀況,其他西齋生都圍過來向載申抗議。但他堅持說這只是失誤而已

。結果載申被罰下了場。要是平時的話善俊一定會過來勸勸,但是這次他也當做不知道,

重新綁了一下腿上的繩子。

勇河看著他衝動的眼神,擔心地說。

“這樣下去下午的比賽該麻煩了。”

(大司成一個人在那裡罵儒生門亂來,皇上反過來批評了他,皇上認為這種小矛盾

是年輕的表現。)

雖然善俊認真地在場上奔跑,但還是無法填補載申的缺口,結果蹴鞠比賽以西齋的勝利

告終。留下了很多負傷者。

儒生們回到帳篷下休息,守僕推著推車拉食物過來分給大家。在這功夫分為東齋和西齋的

兩隊妓女進行補球游戲。因為她們的分數也會算在總分裡面,這次換儒生們給她們應援。

允熙硬是把勇河的扇子搶過來給善俊扇風。偶爾也對著載申扇兩下。每次扇動扇子的時候

善俊身上散發出來的汗味太好聞,就算善俊說不用了允熙還是扇個不停。

(下面是打木球游戲,比賽進行了一會兒後,允熙要求上場。)

允熙剛剛接過棍子,載申就在場內喊道。

“呀,出去!你想搞砸比賽嗎?”

但是他還沒走過來,允熙已經不管不顧地跑了進來。

“真是!游戲本身就挺危險的,你還跑來讓人頭疼。”

載申一邊嘟囔一邊把棍子掛在肩上站著。善俊和其他東齋生也圍攏過來,允熙堅強地

笑著說。

“我知道有危險。所以我想做他們的誘餌。反正我連游戲規則都不知道,稍微做點貢獻

也是應該的。”

“呀,這怎麼可以…。”

善俊攔住正要發火的載申,爽朗地微笑道。

“就按你想做的做吧。”

大家決定了以載申為中心的戰術,然後各自散開。在這散開的人群中,有人緊緊握住了

允熙發抖的手。那只手很溫暖,是善俊。

“按你想做的做吧,但是,我來掩護你。”

他留下燦爛地微笑和溫暖的餘溫後向遠處跑去。像是特效藥一樣神奇地撫平了允熙的不安

和緊張。允熙上場後,原本一直像貴妃一樣高傲地坐著觀看的貂蟬也焦急地從位子上站了

起來,往比賽場地那邊走去。

勇河在帳篷底下扯著嗓子喊道。

“喂,西齋!光明正大的比賽吧!不然三神奶奶會收回你們中間那條腿的!

西齋生生氣地瞪著勇河。但是他還是不停地撩撥他們的神經。

“你們應該也不會感到可惜吧?反正現在留著也沒什麼用。”

“那家伙在場外反而更有用。”載申笑著說道。

允熙累得氣喘吁吁。剛剛坐著看的時候不覺得,真正上場的時候體力消耗真的相當大。

而且男女之間體力還有差距。她看到了遠處的醫療處。如果暈倒的話一定會被送去急診的

。而且皇上也看著。雖然有點卑鄙但是應該非常有效。可現在後悔已經晚了。所以絕對

不能倒下!

球來到了允熙的棍下。西齋生們立即圍攏過來,在把她包圍的前一剎那,善俊跑過來

斷下了球。因為他知道那是最危險的事情。但是就算善俊已經把球斷走以後,還是有人

躲開裁判的視線用棍子絆了一下允熙的腳踝。事情發生得很快,包括允熙在內的所有人

都沒有看到是誰幹的,允熙往前栽倒滾了兩圈。雖然沒有傷到哪裡,她的背上卻冒出了

冷汗。她一下子站起來一邊追著球一邊向周圍察看。但是完全看不出來是誰。

善俊帶著球前進,像柳枝一樣有韌勁的腰用力一轉,把球送進了球門。比起進球的歡呼,

妓女們留著口水對善俊身體彈性的的贊嘆反而更大聲。

善俊最先向允熙跑去,把自己的額頭和允熙的額頭靠在一起。他的香味撲鼻而來。

允熙完全沒想到他會靠近,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只是很短暫的時間,他和她分享了喜悅

之後就轉身了,其他的東齋生也跑過來抱著他,高興了一會以後又各自回到各自的位子上

接下來沒有人再攻擊允熙。而且感覺她比勇河厲害很多,所以大家漸漸投入比賽,

放鬆了警惕。就是這時候。球被各位選手快速傳遞著,最終來到了允熙腳下。她正彎著腰

用力擊球往球門方向突進,突然一根球棍以驚人的速度向允熙襲擊過來。允熙也感覺到了

,但是為時已晚。

啪!

隨著響聲允熙猛然閉上眼睛。但是卻並不疼。不是,根本沒有被打到。

允熙小心地睜開眼。前面穿著紅色背心的肩膀呈現在自己眼前。他伸出手抓著什麼東西。

允熙的視線往旁邊移,沿著胳膊看到了抓住對方棍子的手。鮮血從那手上嗒嗒滴下來。

人們都嚇得驚叫起來。

“佳郎!”

允熙這才意識到是善俊。他一動不動,大家都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事。看到他手上滴下的

血,允熙的聲音發抖。

“佳,佳郎兄……。”

載申紅著眼從遠處跑過來。

“你們這些家伙!我要殺了你們!”

“會出大事的,快點攔住桀驁!”場外的勇河看到他揮著拳頭的樣子,喊道。

一下子好多人湧上來把桀驁攔住。但是還是不行,正在桀驁甩開他們,高高揮起棍子的

時候,善俊的拳頭已經先打在了那個想攻擊允熙的西齋生臉上。一瞬間,像潑了一盆水

一樣周圍一下子寂靜下來。

大家完全沒想到他挨的居然不是載申而是善俊的拳頭,那冰冷的感覺更加強烈了。

“請適可而止吧。”

善俊語氣冰冷,剛剛挨了他一拳的那個西齋生捂著臉喊道。

“住在東齋還不夠,現在居然還打老論的臉了?”

“如果成立黨派是為了做這種勾當,那麼我什麼黨派都不進。所以不要再考驗我的耐心!

他冰冷地轉過身。那人又提高聲音衝著他的背影喊道。

“佳郎,你就在這裡說清楚!你是不是老論?”

善俊突然站住。然後握緊滴血的拳頭,靜靜地說道。

“我是老論。但是在那之前,我只是成均館的儒生。”

擔任裁判的守僕跑過來,在人群中畏畏縮縮用蚊子般小的聲音說道。

“那個,兩位都退場吧。佳郎儒生也對不起了,請您出去……。”

載申大聲喊著抗議道。

“喂,裁判!不應該佳郎出去吧。他是為了勸架,怎麼能讓他退場?故意挑釁的是那個

西齋生!”

被載申的威勢嚇到的裁判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是乾眨著眼睛。善俊笑了一下,對他說。

“我在比賽場地裡揮拳頭是事實,應該出去。桀驁師兄,一定要贏啊。”

“誰讓你教我了?就算你不這樣命令我我也會贏的。”

善俊用沒受傷的右手輕輕地握了一下允熙的肩膀,小聲說道。

“後面就拜託了。”

“貴兄的手因為我……。”

他的嘴角揚起了美麗的曲線。那個微笑很不純潔地把她的理性全趕走了。要不是勇河大聲

叫他的話,她大概會丟了魂兒似的把嘴唇湊上去。

善俊走出賽場後,比賽再次開始。大夫趕緊走過來給他處理傷口。勇河沒耐心地問大夫。

“怎麼樣?沒傷到骨頭?流了很多血啊,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吧?”

“讓我看一下再說,急什麼……。”

他用守僕拿來的水清洗了一下傷口說道。

“真的打得很準。幸好沒有傷到骨頭。只是裂了口子。”

“但是為什麼流這麼多血啊?你看清楚沒有?”

“女林儒生也真是!因為剛剛揮汗如雨地跑了這麼久才這樣的。”

大夫把傷口洗淨抹上藥後又回到了後面的帳篷裡。

“在血完全停止之前,先不要把手垂下來。也不要把手放進水裡。雖然骨頭沒什麼問題,

但是肉都裂開了,還是要小心一點。我下次再幫你看一下。”

“辛苦了。”

勇河骨碌一下站起來,朝著努力奔跑的允熙喊道。

“喂,大物!佳郎沒事。只是點皮外傷!”

允熙停了一下又繼續跑了起來。慶幸地咬了一下嘴唇。

“裝什麼沒聽見啊。喂,佳郎。大物應該是放心了。但是真正值得慶幸的是,今天傷到的

是你的手,要是大物的臉傷成這樣的話,想想都可怕。”

“不是臉,是眼睛。”

“什麼?這些該死的家伙,就這樣打他一拳完事了?”

“所以我心裡現在還很不爽,應該多打一拳的……。”

勇河抓著他剛想放下的手說道。

“真慶幸你是東齋生,所以才能這樣抓你的手。要不然的話也不知道能不能和你說上

一句話呢。”

“如果是女林師兄的話,我會先過去搭話的。”

“你這樣清白的人向我這種沉迷酒色的人搭話?哈哈哈。”

“有很多東西需要向你學習。”

“嗯?真是,學泡妞技術有啥用?”

勇河雖然沒什麼眼力見,但是這次真的是無法理解,暈頭暈腦的。善俊沒有說明,

只是笑著。勇河觀賞了一下比賽,突然讀懂了善俊茫然的表情,悄悄問道。

“你,最近有什麼煩惱嗎?”

善俊的眼睛跟隨著在場上奔跑的允熙,無言地笑了。那個笑容很苦澀。

“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但是你看你的表情應該蠻嚴重的。你不是說會先跑來和我搭話嘛

,那就和我商量商量。不要一個人難受。”

“沒什麼事。”

無論何時都很肯定的他語氣卻無力地弱下來。

如果是能商量的問題早就商量了。如果是普通女人的話,可以輕易地請教說“我心裡萌芽

滋長的某種情愫該怎麼辦?”,說不定早就為這個問題煩了勇河好多次。

但是該怎麼商量,商量什麼?有個人讓自己心跳加速。但是他不是女人,是和自己一樣的

男人。那人就是在前面努力奔跑,甚至想連自己那份都努力做到的金允識。他和自己形影

不離,甚至在心裡也是。不喜歡他看貂蟬,不喜歡桀驁靠近他,不喜歡他和女林太親密。

想把他放在自己身邊,只看著自己,只和自己說話,只對自己笑。也許這不是什麼問題,

也許只是男人之間的友情太過強烈了而已。但是就算在美麗的芙蓉花面前都很鎮靜的心臟

,為什麼一看到他就會瘋了一樣地跳個不停?

是,也許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但是,在那個人面前奇怪的不只是心臟而已,甚至全身

都很異常。被自己奔湧的欲望嚇到也不是一兩次了。睡在像孩子一樣熟睡的他旁邊時,

那欲望就更加強烈,結果硬逼著自己轉過身也不是一次兩次。想撫摸他的手,想捧起他

俊秀的臉,想用嘴唇竊取他臉上的那抹粉紅,也想握住他被子下那雙纖細的腳。

學過君子之道,在這供奉著孔子和孟子的成均館學習的自己,居然從一個男人那裡

感受到了情欲。所以才決定和芙蓉花交往。但是這讓自己更加痛苦。本以為和女人交往

就能轉變對他的感情,卻讓自己更加清楚了對他的心。漸漸變得更加清晰的這份感情

該怎麼辦才好?

……能商量這些嗎?善俊根本開不了口。就算勇河不問,這份感情也是無法存在於這世界

和自己的倫理中的。心中默默吞下無數話語的善俊痛苦地自言自語道。

“沒什麼事,真的沒什麼事。”

(這時打木球比賽正處於平分狀態,還有一會兒就要結束了。)

善俊突然從位子上站了起來。因為那個球以拋物線越過西齋的陣營,落到了允熙腳下。

她筋疲力盡沒力氣回到自己的陣營中,只是待在球門附近。擋在允熙前面的只有一名對方

選手。突然送上門來的機會讓允熙愣了一下。她後方兩邊的選手立即圍攏過來。

允熙一慌張就直接擊了一下球。與此同時她摔倒在地,後邊的選手撲在了她身上。

爆發的歡呼聲讓丕闡堂一下子喧鬧起來。但是允熙被選手們壓在下面,壓根不知道什麼

情況,也分辨不出這歡呼聲是從哪方傳來的。撲倒的選手們一個兩個站了起來,允熙這才

得以抬起頭。眼睛趕緊忙著查看球的去向。

那球老老實實地停在場外,不知道是從球門過去的還是從旁邊過去的。允熙暈頭暈腦地

撐起身子。興奮的東齋生朝傻坐著的她跑過來。

“進,進了?那個?

允熙指了指球,又指了下自己,難以置信地問道。東齋選手們跑過來拍著她的肩膀告訴她

這是真的。她這才相信,同時眼睛開始看向場外尋找善俊的身影。他正向著允熙拍手。

允熙一下子站起來向他跑去。然後把滿身是泥的身子投進了他的懷抱,摟著他的脖子

大聲喊道。

“你看到了嗎?我進球了,那球是我……。”

善俊也用沒受傷的那只右手用力地抱著她說道。

“我全都看見了。看得清清楚楚。”

載申朝著他們跑過來,敲了一下允熙的後腦勺,打擊她說。

“誤打誤撞進的球,還這麼高興?”

但是那聲音中卻也難掩笑意。他的手輕輕地拍了一下善俊受傷的手。雖然假裝看向其他

地方,其實是以這種方式分享勝利的喜悅。

允熙放開摟著善俊的胳膊,回嘴說。

“就算是失誤,但是進球還是很高興啊,都是托了桀驁師兄的福,謝謝了。”

“是你進的。換做勇河的話肯定又搞砸。”

但是很奇怪,放開胳膊以後她的身子還是沒從善俊身上掉下來。因為他沒有放開纏繞在她

腰間的手。受傷的那只手還是舉著,只是用一只手緊緊地抱著她。

允熙無法思考他為什麼沒有放開。因為心臟比剛剛奔跑的時候還跳得劇烈,根本沒有余暇

去思考。在一邊啪嗒啪嗒跳著獨自慶祝的勇河也很興奮,一下子抱住了他們三個。

載申有點拿他沒辦法的樣子老實站著。東齋生也紛紛跑過來摟住已經成為一體的他們。

所有人團結成了一個整體。在層層擁抱的東齋生中間,比起勝利的喜悅,善俊的懷抱

更讓允熙心裡顫抖不已。

在遠處看著這一幕的貂蟬眯起了眼睛,歪了一下頭。雖然大家彼此擁抱,但是善俊和允熙

之間的感覺似乎不一樣。貂蟬努力甩開這種奇怪的預感,用力地搖了搖頭。

(接下來是最後的拔河比賽,善俊站在允熙後邊,他把受傷的手搭在允熙肩上,允熙

正高興呢,皇上突然下來,說要代替善俊比賽,把允熙嚇得不輕,拔河過程中允熙還一直

碰到皇上的肩膀,她一邊膽戰心驚,一邊可惜本來可以碰到善俊的。結果東齋贏了,

比賽結束後允熙累得躺在地上休息。)

允熙難忍手上的疼痛,一下躺倒在了地上。善俊比貂蟬更先發現了允熙。但是在他掙脫

周圍的人群之前,貂蟬已經先走到了她旁邊坐下。

允熙閉著眼睛往旁邊摸索滾落的毛巾,想把自己的臉蓋上,要不然好像一直興奮地

停不下來。她抓到了某樣東西,拉過來快速地蓋住了臉。柔軟的香氣撲鼻而來,

好像讓自己的心情也平靜了不少。

善俊一直擔心允熙,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掙脫出來朝帳篷那邊走去。但是他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把自己的臉埋在貂蟬的裙子下面!光天化日之下,而且皇上還在這裡,居然一點都不

為這種淫亂的行為感到羞恥。善俊無法壓抑內心的怒火,用力轉過了身。他無法控制自己

的感情。緊緊攥著原本快要停止流血的拳頭。他的拳頭下方,血,又一滴一滴滲了下來。

允熙突然意識到擦汗的毛巾不可能散發出這種香氣,而且綢緞的觸感也很奇怪。她馬上

把蓋在臉上的東西拉了下來睜開眼睛。貂蟬正坐在她旁邊。天下無敵的貂蟬臉上居然也

顯出了些許堂皇的神色,臉紅了起來。允熙才知道自己做了多麼失禮的事。

“不,不是,我不是故意的……,貂蟬,你不要誤會。”

“公子也真是的!單獨相處時再這樣嘛……,哎喲,真是害羞。”

貂蟬的表情與其說是害羞不如說是高興得要死。允熙越過她的肩膀發現了善俊的背影。

他手上正在滴血!

“佳郎兄!”

她急忙叫住他跑過去,抓著他的手說。

“又流血了。因為勝利所以太高興忘記了吧。怎麼辦?”

“啊啊,是啊。”

“你不知道會流血嗎?”

善俊抓著自己的手不知所措,只是怔怔地看著允熙。

“再處理一下就好了。你還是去那個妓女那邊吧。”

他的語氣有點莫名的陌生。允熙心裡涼颼颼的,只是睜大著眼睛。

“嗯?”

“和她在一起也許很開心,但是還是注意一下比較好!你好像忘了皇上還在這裡。”

他冷淡地說完就往醫療處走去。允熙丟了魂兒似的茫然自失。

他現在在發火嗎?理由是什麼?啊!難道是看到自己埋在貂蟬的裙子裡誤會了什麼?

允熙正想著,一群興奮地東齋生圍了過來。她沒辦法掙脫出來,只好巴巴地拍著手假裝

很高興。

載申也在他們中間,平時連碰都不敢碰他一下的東齋生們借著勝利的喜悅拍打著他。

不管他怎麼發脾氣都沒用。

(最後皇上終於走了,留下妓女和儒生們喝酒跳舞。)

這麼多儒生中間最引人注意的當然是勇河。因為有這麼久以來吃喝玩樂累積的實力,

他的舞蹈也和普通兩班不一樣。手舞足蹈的肩膀舞也跳得有模有樣,打開折扇誘惑妓女們

的技巧也讓人驚嘆。沒過多久他身邊就圍著很多妓女了。

勇河玩得高興地時候,善俊、允熙、載申在帳篷底下坐著,安靜地看著他那副德行。但是

這種平和沒持續多久。這裡的大多數妓女都瞄上了善俊和允熙。載申的情況也差不多。

幾名妓女跑過來把載申拉到了院中的舞台上。怎麼說他也是個男人,而且還是個小伙子。

所以被這麼漂亮的妓女們圍著心情也不錯。但是他的身體一直是用來打架的,怎麼可能會

跳舞。他生疏地動了一下肩膀,可身體不聽使喚,結果發脾氣回到原來的位子坐下了。

沒想到妓女們居然更迷他這種樣子。然後他的身邊跟過來一群妓女爭著向他勸酒。

對邊上一個妓女都沒有的儒生們來說,不能不是個讓人看了討厭的場景。

可憐的是那些看中善俊的眾多妓女。每次靠近就一句話拒絕的他真的是再無情不過了。

如果他一個人坐著的姿態沒什麼看頭的話也就不會這麼焦心了。可偏偏那表情、那手勢、

那動作,某一個小小的變化都讓妓女們痴迷不已。弄不清到底是感嘆還是呻吟,紛紛

不由自主地從她們嘴裡冒出來。如果他能喝點酒的話還能用這個借口接近他,可是他的

酒杯倒滿以後就沒見少過。

還有旁邊綻放著花一般笑容的金允識公子也是一樣。那有名的大物也讓妓女們特別好奇。

但是天下無敵的貂蟬已經警告過她們不能接近他,她們也只能扼腕嘆息。

那兩個人相互之間說著悄悄話。旁邊載申也甩開了嘰嘰喳喳的妓女們坐了過來,勇河為了

暫時解渴也跑過來坐下了。他們四個像平時一樣互相開玩笑。從此以後他們四人連自己都

不自知的被稱為“泮宮滴答4人幫”(這個稱號的由來貌似也有點色,意思是女人看到他們

就會尿出來)。後來勇河聽到這個稱號以後也高興地接受了。

天漸漸黑了,丕闡堂院子裡的燈一一點了起來。人們的視線突然集中在了一個地方。

貂蟬合著樂聲以妖艷的身體動作漸漸靠近善俊和允熙。每次抬起胳膊的時候微微露出腋下

的皮膚,讓很多儒生鼻血狂流。

允熙理所當然的認為她會走到自己身邊,還暗暗地苦惱要怎麼跳舞。但是和預想不同,

貂蟬走到了善俊前面。他稍微堂皇了一下,但是沒有像對待其他妓女一樣嚴厲拒絕。甚至

隨著她的誘惑站了起來往舞台走去。舞台中間所有人為他們讓出了一條路。

允熙像被打了一棍一樣被巨大的衝擊籠罩著。她無法相信善俊居然這麼輕易地跟著貂蟬

進入了舞台。為了止住心裡那種灼熱的感覺,她開始痛飲。但是被善俊的行為嚇一跳的

還有一個人。那就是貂蟬。

她原本是這麼打算的。我誘惑旁邊這個石頭書生,金公子就會因為嫉妒拉住自己,那麼

兩人就能更加親近。但是沒想到這個石頭書生居然出來了。

她沒來得及為自己的魅力陶醉,就自食其果了。剛剛一直盯著允熙的妓女們跑過去圍住了

她。再加上善俊不只眼神冰冷,而且背著手對音樂完全不做反應。在背靠著背跳舞的妓女

和儒生中間,貂蟬以微小的動作邊跳邊試探道。

“您到底是怎麼想的?”

“這是我要問妳的。為什麼接近我?”

“因為……。”

“聽說就算是妓女也有一天的貞潔。既然妳已經和我跳舞了,那麼不要再靠近我旁邊的

那個公子。不可以嗎?”

貂蟬很無語地垂下了肩膀。就說這麼難搞定的對像怎麼會這麼輕易地出來。

“我,我無法理解。如果只是為了那個理由,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公子,明明是男人

不是嗎?”

當然是男人。自己內心痛苦地理由也就是因為這個事實。

“這個妳應該更清楚。”

“那麼為什麼?”

不要問為什麼。無法回答的心情更加痛苦。也無法編造謊言。

“保護朋友也是男人之間的一種義氣。”

“不是保護,而是妨礙不是嗎?”

“妳要清楚。不是我接近妳,而是妳接近我的。背叛金公子的人是妳!”

善俊根本不給她辯解的機會,冷淡地轉過身。被妓女們圍著的允熙也來到了舞台上,

站在他的面前。但是他的視線不敢和她接觸,只是看向了其他地方。好像感覺到他怨自己

搶走貂蟬似的。

“該死!不應該是這樣的……。”

允熙和妓女們經過他身邊。但是只有妓女們走了過去,她在善俊旁邊停了下來。

因為他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後不容分說把她拉下台推到帳篷下邊,以高大的個子擋住她,

不讓她再上去。允熙哀怨地看著他,悲傷地說。

“如果是佳郎兄的話,所有的女人應該都喜歡吧。但是不應該這樣不是嗎?不管怎麼樣

她是我的女人,對我的女人也……。”

原來貂蟬是能被他稱為“我的女人”的特別存在嗎?他感覺自己的心像被插了一把匕首

一樣。他面無表情地抓住允熙的兩邊肩膀,然後硬把她按坐在位子上。雖然允熙掙扎著

甩開他的手,但是力氣比不過他。她慢慢平靜一點後,他也一下子在旁邊坐了下來。

“請不要站起來。”

善俊像懇求般靜靜吐出的這句話束縛住了允熙的腿。然後他把臉埋在膝蓋間不再說話。

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唐突行為,要怎麼解釋才好。

貂蟬愣愣地看著兩人,像要把他們看穿似的。金允識公子分明就是男人,但是善俊像哄

自己女人的樣子讓她很不舒服。再怎麼看他們兩個之間都好像有區別於友情的某種特別

情愫。

‘難道他們之間是那種關系?’

這次她沒有再立即搖頭。她確信這兩人之間一定有什麼。

允熙只是不停喝著酒。她想以此澆熄心中沸騰的火焰,但是反而讓自己的心裡更加灼熱。

那些妓女們不停瞄他的視線已經讓自己不能接受了,居然連貂蟬也這樣。

為什麼這個男人要這麼出色?所以,這些妓女這樣子都是這個男人的錯。讓自己這麼累

也全是這個男人的錯。無法對他發泄的那莫名的怨氣一直不停地蔓延著。

這時一個男人在儒生中間東張西望仔細尋找,然後向善俊跑過來。允熙也覺得這個人

很眼熟。但是現在腦袋發暈,根本想不起來是誰。她聽到了那人對善俊說的悄悄話。

“李善俊公子,這段時間還好嗎?”

“你怎麼會來這裡?”

“我們小姐正在泮宮入口的下馬碑前面等您。正好從這裡經過所以……。讓我問問能不能

見您一面。”

想起來了。他就是那時和芙蓉花一起的管家。所以現在是那個女人要找善俊嗎?這種時間

一個大家閨秀從這裡路過?一看就知道是謊話。她應該也聽說今天是泮宮的比賽日,知道

還有妓女一起過來,擔心善俊被她們誘惑吧。心裡一定很急了。忍了又忍最後還是來了

這裡。允熙能充分理解芙蓉花的這種心情,虛脫地笑了一下。

“……下馬碑?知道了。你先過去。我一會兒就來。”

不知是酒還是火,某樣火熱的東西一下子湧入允熙的腦子。管家走後,善俊好像想對允熙

說些什麼,猶豫了好久。最終還是沒看她一眼,緊閉著嘴離開了。

在善俊快消失在明倫堂那邊時,允熙突然向著他轉過頭。不想放他走!她懷著這個想法,

用力擦了一下嘴角的酒,從位子上站了起來。但是感覺地面搖晃天旋地轉。所以沒走幾步

就支撐不住栽倒在地。失誤了,不應該喝酒的。

允熙用上吃奶的勁努力想站起來,但是還是力不從心。幸好有誰走過來扶起了她。

“謝,謝謝……。”

“公子!沒事吧?”

是貂蟬。但是允熙耳邊只聽得到嗡嗡的聲音。她甩開了她的手跑進明倫堂。那地方是妓女

不能進的。貂蟬只能無可奈何地乾看著允熙的背影。甩開的手和那背影都在她心裡留下了

疼痛的痕跡。

允熙腦子裡空空的,只是一直搖搖晃晃追著善俊。越是想加快速度地面越是晃得厲害。

身體跟不上焦急地心,本想跨進大成殿的腳被高高的門檻絆倒,身子往前栽倒在地上。

善俊聽到這個聲音才停下腳步轉過身。在黑暗中他一眼就認出了摔倒的人是誰。

允熙好不容易撲騰著站起來。但是天地還是不停在旋轉。站在遠處看著自己的善俊

也和平時不一樣,搖搖晃晃的。她一步一步艱難地往前走,終於站到了他面前。

“抓住了,佳郎兄!”

身體因為酒勁無法控制地搖晃。

“你好像喝多了……。”

“不要假裝關心我!”

舌頭在打架。她腦海中的話更加糾結不清。

“你現在是去芙蓉花那裡吧?非常漂亮的大家閨秀。哼,完全被迷住了啊!看你這麼急著

去和她分享勝利的喜悅。”

她的話一半聽懂了,一半因為舌頭打顫聽不清楚。

‘你覺得我看上去像是去芙蓉花那裡嗎?不是,這是在逃避。’

善俊吞下了心中的話只是靜靜站著。允熙還是一直晃著身子喋喋不休。這不是她的行為,

只是酒勁驅使的耍賴。

“女林師兄也要叫你大哥了。這個女人那個女人一個個都……。”

她的話還沒結束,雙腿就失去力氣倒在了他的懷裡。但是善俊沒有伸手抓住他。他努力

不讓自己去抱她。允熙摟著他的腰艱難地站著。

‘還不如自己能這個女人那個女人都喜歡,那樣心裡還舒服一些……。’

“願望……,我的願望。你還欠我一個願望吧?那個願望,你不要再和芙蓉花交往,

如果我這麼許願…是不行的吧…。”

說完,她的腿也完全失去了力氣一下子坐在地上。善俊也一起跌坐在地上,終於抱住了她

“如果你說那個就是你的願望,我就不再見她。”

他好不容易吐露出這句包含真心的話,但是允熙已經失去意識,沒有聽到他的悲傷。

善俊搖著她大聲喊道。

“請你說那就是你的願望!請你幫我制造這種借口!”

但是她只是發出一些哼哼卿卿的聲音。他為了聽清她的話,靠近了她的臉。不,這是理性

驅使的謊言。靠近她的臉純粹只是出於想要噙住她嘴唇的欲望。她的體香讓他更想靠近

她的嘴唇。

其他儒生都是汗味和酒味混合,但是眼前的人卻奇異地散發出香味。都是一起流汗喝酒的

,為什麼會不一樣?

他的理性完全消失,就在他的嘴唇正要覆蓋上她散發奇異香氣的嘴唇時。

“喂!那是大物嗎?”

載申的聲音傳來。善俊被嚇了一跳抬起頭看向他走過來的地方。天太黑,他的樣子

看不太真切。幸好這樣,不然差點就被載申發現了。

“啊!桀,桀驁師兄。怎麼會到這裡來……?”

“恩?是佳郎嗎?大物呢?”

“在這裡。”

“膽肥了啊。居然敢在聖賢的牌位前撒潑?我都沒那個膽呢。”

雖然知道他和平時一樣只是隨便開玩笑,但是現在這個狀況下這些話對善俊來說卻有點

殘忍。

“男人之間幹嘛呢!”

“男人之間想要分享身體的話有好多種方法呢。如果好奇的話隨時問我。”

(這兩句話有點不懂誒,應該是載申說的吧。)

載申走進後,確認了一下允熙的狀態。

“剛剛看她喝了酒搖搖晃晃的有點擔心,怕她撞到哪裡就跟過來看看,嘖嘖,什麼家伙啊

喝這麼多酒。”

他想要抱起允熙,善俊反射性地把他甩開,摟住了她。

“這是幹嘛?你怕我會對這小子怎麼樣嗎?”

“不是,不是這樣的……。”

“佳郎你現在不是要去什麼地方嗎?我幫你把她抱回房間躺好,不要擔心了。”

“我來就好。”

載申有點不耐煩地硬從他懷裡把允熙搶了過來,橫抱著她站了起來。

“我不是喜歡你才幫你抱他回去的,只是怕你的手又受傷了。走吧!雖然不知道你要去的

地方到底是哪裡,還把這家伙弄哭了。”

善俊一直望著他把允熙抱向明倫堂那邊。如果載申沒來得話,自己肯定已經不顧一切

在她睡著的時候侵犯了他的唇。善俊對自己差點犯下的錯誤感到很害怕,無力地靠在廟宗

碑閣上抱著頭。大成殿裡供奉的孔子、晏子、子思子、孟子的牌位,以及在東廡和西廡

供奉的朝鮮聖賢的牌位像斥責他似的在黑暗中逼近他。

“孔夫子啊,請您回答我。我現在該怎麼辦?這種讀書人不該有的心意……。”

但是除了黑暗以外什麼回答也沒有,也聽不見任何教導。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接著載申抱允熙回到房間,允熙嘴裡一直喊著善俊的名字,載申幫她脫衣服睡覺時

發現了她是女的。佳郎回到東齋以後,兩人莫名其妙在院子裡打了一架,載申一方面

是因為太過驚訝,另一方面好像是替允熙心疼,一邊打一邊說:“不是讓你不要走嗎?

大物哭著讓你不要走!”

善俊是因為允熙的事情心裡難受,正好對著載申發泄。

勇河怎麼攔都沒用。後來允熙被吵醒了,兩人才住手。然後載申生氣地拿著衣服帽子

出去了。)

允熙心疼地看著善俊的臉,但是又把視線移開了,突然覺得他有點陌生。應該是見了

芙蓉花以後回來的吧?他們聊了什麼,他們有著什麼樣的表情?應該不會是現在這種

痛苦的樣子,而是幸福的微笑吧?那麼應該嘴角咧到耳朵邊才對,為什麼這個樣子!

他的嘴角破裂,血滲了出來。允熙想伸手幫他擦掉。但是善俊驚了一下往後退去。

允熙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他意識到周圍人的視線,轉過身進了房間。

允熙還沉浸在衝擊中,愣愣地站在慢慢散開的看客中。善俊拒絕了自己的手。為什麼?

我做錯什麼了嗎?她想起自己喝醉酒搖搖晃晃追著他到大成殿的事情,那以後什麼都

想不起來了。分明好像是抓住他說了什麼,但是腦袋疼得厲害完全記不起來。

漆黑的房裡,善俊進來後一直靜靜站著。允熙進了房間他才轉過身來。他的臉由於黑暗

看不太真切,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我耍酒瘋了嗎?”

“如果說耍酒瘋的話應該是我才對……。”

“貴兄不是一滴酒都沒喝嗎……。”

“有時候不喝酒也會醉的。”

“如果我沒有犯錯的話,為什麼你現在會這麼生氣?”

“我不是生氣。我從來沒有生過你的氣。”

剛剛覺得有點陌生的他嗓音好像溫和了很多。雖然還是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聲音聽上去

輕快了不少。

“身體還好吧?喝了這麼多酒。”

“嗯,沒什麼事。但是我只記得自己進了大成殿,其他什麼都想不起來了。謝謝你把我

帶回來。”

“不是的,是桀驁師兄抱你回來的。”

“嗯?桀驁師兄抱我?”

眼睛慢慢適應黑暗,允熙漸漸能夠看清楚善俊的樣子。他正在吃力地微笑。和載申打了

一架讓他心情安定了很多。允熙本想問他和芙蓉花順利見面後回來的嗎,但是還是忍住了

。她不想再讓自己更疲憊。

(載申好幾天沒回來,善俊以為他是不想看見自己,很內疚也很擔心。晚上房間裡只有他

和允熙,他先睡下了,允熙坐在書桌前看著他。)

真是個有規律的人。總是在固定的時間睡覺,在固定的時間起床。從來不在乎明天是不是

有重要的考試。難道他內心儲存的東西和別人不一樣嗎?允熙借著昏暗的燈光越過書本

看向他。燈光照亮著善俊那乾淨俊秀的側臉,她的心也有點搖曳起來。

明倫堂院子裡的銀杏樹下閃現一個人影。今天是十五,月光明亮,那黑影也似乎顯得特別

幽暗。那影子無聲無息地跑到東齋那側的冬青樹下,靠在樹上。是載申。他一一數著東齋

的窗戶找到了中二房。那裡可以看見微弱的燈光,他猜想現在允熙應該還沒睡。

他像看著她一樣注視著那扇窗戶。

允熙越是凝視善俊的臉越是覺得內心痛苦,為了不要再看見,她熄了燈躺下。但是月光

卻像捉弄她的心似的格外明亮地照映著他的臉龐。反正是絕對不是自己能擁有的人,

乾脆閉上眼不要再看了吧。允熙慢騰騰地鑽到被子裡,用被子擋住了眼睛。

但是像故意和她的心作對似的,兩人的手背不小心碰到了一起。

善俊好像睡得很沉,手一動都沒動。於是允熙鼓起勇氣稍稍撫摸了一下他的手。那手真的

很清秀,溫暖地讓她想流眼淚。她小心翼翼地撫摸他的每根手指。感受印刻在他手心的

掌紋。然後找到比賽那天在他手上留下的傷口。雖然緊閉著雙眼,但那時他強壯可靠地

肩膀又穿透進來浮現在眼前。

允熙握著他的大拇指,把頭從被子裡探了出來。然後凝視著他熟睡的側臉。他就在自己

身邊。他的臉是那麼近,在不久的將來會讓自己想念到心疼的臉。那未來的思念似乎

滲入了現在的心。允熙的手像雪花般無聲無息地落到他臉上。感受他的額頭,他的鼻梁,

然後手代替自己的唇撫上了他的唇。

原來是這種感覺嗎?這男人的嘴唇是這麼柔軟這麼灼熱嗎?盡管平時看上去很堅毅,

但眼睛和手感受到的感覺居然有如此大的差別。

允熙撐起上身,嘴唇覆蓋上了善俊的唇,她只是想確認一下其中的差別。手臂顫抖地

勉強支撐起自己上身的重量,侵犯他的嘴唇,還因為她真的不想只用手去感受那種感覺。

就像眼睛和手的感受不一樣,手和嘴唇碰觸他時的感覺也不一樣。幽香的,能麻痹所有

神經的麻香,讓人上癮到無法抽離……。

載申靠在冬青樹下凝視了熄燈後的窗戶很久,然後彎下腰撿起地上的小石子,一顆一顆

往那窗戶上扔去。

哆!哆!哆哆!哆哆哆哆!

允熙離開了善俊的唇,被窗戶上的聲音嚇了一跳。好像是有人故意砸的。她起來罩上行衣

小心翼翼地打開窗。

載申在窗下燦爛地笑著,小聲說道。

“喂!出來,一起玩吧。”

允熙一發現他就以最小地聲音喊道。

“啊!桀驁師兄!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嗎?”

載申快步走到窗前正中間。

“出來!月光這麼好,就這麼睡著不是很可惜嗎?”

“可是明天有考試…!”

他不管她的踟躕,手伸進去抱起她往窗子外拉。

“等,等一下。”

“噓!要把佳郎吵醒了。”

載申輕鬆地把允熙抱了出去,把自己的鞋脫下來放在她面前,又把布襪和帽子脫了扔進

窗裡面。然後光著腳拉起她的手。

“我有好東西給你看。跟我來。”

允熙沒有辦法只好拖著他的大鞋,被他拉著走了。

允熙被拉出去後窗門一關上,一直像睡著一樣躺著的善俊微微睜開了眼睛。

他把手抬了起來靜靜地看著。微微顫抖的手上,她撫摸過的感覺還那麼鮮明。他用那只手

蓋上了被她的嘴唇碰觸過的自己的唇,可是卻沒有辦法蓋住內心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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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關詞:九家之書 李昇基、秀智、劉延錫、鄭惠英 張玉貞為愛而生 金泰希、劉亞仁、在喜、李相燁

一枝梅 李准基、韓孝珠、朴施厚、李英雅 狼和狗的時間 李准基、鄭京浩、南相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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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熙和善俊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初試第一場的時候,在考場門口。

———————————————————————————————————————

“對了!聽說左相大監的公子也會參加這次初試。”

“什麼?最終…到底還是皇命難違啊。這次式年小科應該有這位公子的一席之地吧。”

“這是什麼意思?什麼皇命?”

“你不知道嗎?這家公子是出了名的學識淵博,但是他自己卻一直推說才學尚淺,不參加

科舉繼續埋頭讀書。左相家的話算是老論派中實力最強的了,照理說完全可以在朝廷中

謀個職位,他卻偏要拒絕,左相大監心裡急得不得了。但是後來皇上親自下令讓他參加

科舉。有什麼辦法?皇命都下來了,非考不可啊。”

“興許只是傳聞厲害,其實肚裡沒什麼內容呢,怕露餡到現在才出來參加科舉。哈哈哈,

這次丟臉丟大了。”

允熙正聽他們說著,考場門開了。一下子人們拼命往裡面擠,形成了無法阻擋的人潮。

後面的無賴之輩硬往前擠,把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儒生們推來推去,引起了些許騷亂。

這樣的人潮對她來說可怕的不只那些占位的槍手,這裡所有的男人力氣都比她大。人潮

把她擠得越來越遠,這時她絆到了一個人的腿上,身體開始打晃。在這人流中要是摔倒

的話估計會被踩死。天空開始變灰暗的那瞬間,有一個人伸出手用力抓住了允熙的手臂

把她拉了回來。

突然的摔倒把她也嚇得不輕,雖然不知道扶住他的人是誰,但是卻不由自主地依靠著他。

虧了他的一扶,自己沒有再被推搡,也沒有再搖晃。一下子亂動的人流也好像安靜了下來

。允熙和那人稍微鎮定了一下。這時她才意識到那緊緊抓著自己的手。允熙抬起頭來

想謝謝這只手的主人。但是進入眼簾的卻是男人修長白皙的脖頸。她的視線害羞地停在

男人突出的喉結上。一般正常男人都有喉結,她意識到自己平緩的頸部,立馬低下頭掩飾

“雖然素不相識,但是托您的福得以化險為夷,真的很謝謝您。”

“這種小事沒什麼好謝的。”

從那喉結處發出來的聲音低沉無比,但是握著允熙手臂的手卻沒有放開。

“現,現在沒事了,您放手吧。”

“也許待會兒還會摔倒,進到科場之前還是這樣為好。”

“啊,那,那個…不能這樣麻煩您…”

“不相互扶持的話也許我也會摔倒呢,您就當做互相幫助吧…”

這樣混雜的科場裡,大家保護自己都來不及,主動幫助自己的他有種不一樣的感覺。

和焦急煩躁的人群相比,他有著一種與眾不同的悠然和冷靜。好像他不是來參加科舉,

而是來游覽似的。允熙的心情也因為他變得平靜下來,焦躁消失了。

允熙很好奇他的長相,抬起了頭。她的個子和一般男人差不多,在女人中算是高的。但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長得太高,她的頭抬起來也只能看到他的喉結,水平視線只能達到

他肩膀的程度。

擁擠的周圍慢慢地變得寬鬆了很多。允熙行動也自如了一點,於是把頭抬得更高了。

看到了他的臉。那張臉映入眼簾,她卻嚇了一跳,立馬又低下了頭。因為對方是一位讓人

看到就會臉紅心跳,俊秀非常的貴公子。她一下子忘了現在的自己是男人,臉紅了起來。

“您看上去非常年輕,公子這是第一次參加科舉嗎?”

允熙被突如其來的問題嚇了一跳。那是非常斯文又漂亮的聲音。

“啊,是,是的。”

“很高興認識您。我也是第一次。”

“很,很高興認識您。”

“看您沒帶陽傘過來,所以就猜您是第一次參加吧。”

“因為那個很難買到,不是不知道才沒帶的。”

“這樣的話就一起用吧。別人都有同伴相陪,就我一個人打著這麼大的陽傘,正苦惱呢。

“不用了,不能給您添麻煩。”

“沒關系的。”

(善俊的僕人身材很魁梧,在允熙的指導下幫兩人占了很好的座位,允熙先打草稿再謄在

試卷上,善俊卻直接在試卷上刷刷寫起來,允熙看了心裡有點著急,對自己有點不自信了

。但是還是勉強鎮定下來作答。善俊寫完看到允熙的字體及寫字速度也很佩服。

善俊先寫完了,等允熙一起交試卷)

貴公子沒有先把試卷交上去,而是端坐著靜靜地扇著扇子等她寫完。允熙雖然對自己的

答卷不怎麼滿意,但是還是寫完了,直起腰看了看他。他合攏扇子,用有力卻有夾雜著

柔和的聲音說道。

“都寫完了嗎?”

允熙很驚訝,說道。

“您都寫完了的話應該快點去交試卷啊。早點交上去對合格比較有利,您不知道嗎?”

“我想等公子一起去交。如果我先走了的話,您應該會焦躁,也許會發生失誤也說不定。

如果公子您先結束走掉的話我好像會那樣的。”

真是讓人費解的人。當然如果他真的先交試卷走掉的話自己是會更加焦急。但是就算如此

對初次見面的人能這麼關心,到底這男人為什麼能這麼悠然!有一兩個人開始交試卷了。

允熙也急忙從位置上站起來說道。

“我也寫完了。現在快點去交吧。”

“您的墨跡還沒有乾,慢慢檢查一下再交也不遲。”

“不用了,越檢查越容易出錯,還是交了吧。”

(考生們都是在外面樹下什麼的地方做題的,天氣很熱,兩人交完試卷出去的時候,

看到有使令在給考生們派水)

貴公子向一個使令要了碗水。喝了半碗,把剩下的半碗遞給了允熙。一瞬間她猶豫了一下

。要喝他的嘴唇碰觸過的水?雖然這在男人之間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把好好的水倒掉

再要一碗似乎有點不好。這麼熱的天自己也一天沒喝水了,又不能撒謊說自己不渴。所以

不得已只好喝了。

那水好像放了糖一樣甜。不知道是因為渴了太久,還是因為他的嘴唇碰觸過。

兩人向出口走著。允熙說道。

“托您的福順利結束了考試。如果沒遇到公子的話,應該會被烈日曬得很厲害。”

(這裡允熙用的公子這個詞,在韓文中好像可以看出是否已婚,之前善俊的僕人叫他公子

,允熙知道了他還沒結婚,心裡顫了一下。)

“只是互相幫助罷了。公子會參加後天的生員考試嗎?”

“恩。不管是進士還是生員,要是至少能考上一個就好了…”

“考場在哪裡?”

“生員試被分在了一所的禮曹。”

“我也是在那裡。那麼後天能再見面了。”

允熙也露出了高興地神色。但是為了不被他發現,硬是轉頭看向了其他地方來掩飾。

“您怎麼這樣,我覺得很高興呢,公子卻好像不以為然啊。”他笑著說。

“不,不是的。當然高興了。”

“雖然很想再和公子聊一聊,但是一天下來您也該累了,不好意思再給您添麻煩,

就在這裡道別吧。”

“沒必要這麼客氣…。”

雖然允熙也想多和他待一會兒,但是只好收起遺憾彎腰致意。

“那您走好。”

他又鄭重地鞠躬致意了一下。

“後天禮曹前面見。”

他約定下次再見的話撫平了她的遺憾。允熙再次彎腰示意以後轉身走了。

“那書生好好寫完一個字了沒?年紀很輕,書應該還沒讀過多少的樣子,而且看上去像是

弱得連毛筆都拿不起來…。”順石看著漸漸走遠的背影說道。

貴公子什麼話也沒說,安靜地看著她的背影好久,自言自語道。

“有些東西看到了也不能用語言形容出來。我親眼看到卻也無法相信…。”

順石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順石啊,你能形容出剛剛那位公子的美貌嗎?”他的嘴角泛起了微微笑意,說道。

“恩?我這種粗人能想出什麼話啊,哎喲!”

“我也無法形容。那位公子的試卷也如他的外貌一樣難以形容。順石啊,我參加這次科舉

的理由不是因為我懼怕皇命。是因為我覺得讀了這麼多書應該有參加小科的資格了。但是

好像不是這樣啊。也許是為了遇見志同道合的朋友,我才來到了這裡。”

“但是,少爺。雖然少爺一直對我們下人很好,但是怎麼對初次見面的人也這麼在意啊?

“我在意了嗎?”

“恩!小人看來都有點奇怪了。”

“是嗎?我有那樣嗎?”

“對了!”他突然這樣喊了一聲,向著允熙消失的方向跑去。順石莫名其妙地跟了上去。

他們發現了走了沒多遠肩膀耷拉著的允熙。他用力地抓住允熙的手臂。允熙被這突如其來

的一抓,差點叫了出來。

“我忘了一件事。”

“什麼…?”

“差點連姓名都沒問就走了。”

雖然允熙轉身走後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但也許是出於女孩子的心理不好開口,只好忍著。

“我以為是出什麼大事了呢。就說您很在意嘛。”順石笑著嘟囔道。

貴公子給了他一個不要說廢話的眼神,又鄭重地對允熙說。

“我叫李善俊。原籍陳省,字姜武,號美修。今年二十歲。”

允熙猶豫了一下。他問的不是緊緊綁著胸部的十九歲女子金允熙的名字,而是這衣服的

主人的名字。

“我叫金允識,比兄台小兩歲,今年十八。原籍安東,還沒有字號。”

他高興地笑著鞠躬示意後轉身走了。允熙看著他的背影,雖然和旁邊的順石相比看上去

瘦小了一點,但是分開來看的話,高個子,寬厚的肩膀,精瘦的腰,修長的腿,是個完美

的男人。

“李善俊…。”

允熙一念起善俊的名字,就有種甜美清爽的香氣在口中縈繞的感覺。

——————————————————————————————————————

(第一場考試結束之後,允熙因為忙於考試沒有掙錢,弟弟的病情更加惡化,在考場上

看善俊寫的很好,考完後自覺自己沒什麼希望,家裡情況又更加惡化,這樣下去自己真要

嫁給那個五十多歲的老頭才能養活母親和弟弟了,再加上考場了一些老儒生在哭,一時

難過也當場痛哭了起來)

“現在年紀還沒多少的小子哭什麼啊?還有年紀這麼大了還在等下次考試的我們呢,嘖嘖

。”

允熙停止了哭泣,用衣袖擦了擦眼淚,她不是因為他們的話感到羞恥,而是覺得被善俊

看到很丟臉。但是他湊近她的耳邊,氣息幾乎能觸及到她,低語道。

“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追求。那份追求的分量也因人而異。並非年輕人的追求就一定要

比年長者的追求輕,也沒有不能流淚的道理。”

雖然允熙很想靠在他的肩膀上大哭,但是因為帽子擋著沒有辦法。她看了看善俊的臉。

一看到他眼中盛滿的那擔心的笑意,好不容易吞下的淚水又湧了出來。還能感覺到肩膀上

他的手傳來的溫熱觸感,他那綠草般的體香也刺激著她的嗅覺。

她沒有再擔心善俊這樣摟著他的肩膀會不會發現她是女人。反正今天以後也見不到了。

對她而言,現在剩下的選擇就只有嫁給那個超過五十歲的老頭當續弦了。如果能做這種

男人的妻子該是多麼的幸福,想到這裡她的眼淚更加止不住地湧了出來。

(第二場考試占位時,允熙-善俊-順石和一幫專門占位的人發生了衝突,善俊料到那幫人

考試結束會報復,讓順石在外面等著。可是直到和允熙分開,那幫人都沒出現。分開後

沒多久,善俊突然想到他們可能懼怕自己,而去找柔弱的允熙泄憤,立馬趕回去找允熙。

此時允熙已經被那幫人圍毆,一個陌生男子經過出手相救,還說要救允熙回去搞BL。

這時善俊和順石出現,那幫人逃跑了,順石想追上去。)

有個拿著匕首的家伙向允熙衝過來。那瞬間,她的眼睛被善俊玉色的道袍袖子擋住。所以

完全沒看到發生了什麼事情。善俊一手遮著她的眼睛,一手用扇子邊框擋住刺來的匕首,

然後合上扇子攻擊。對方失掉了匕首,善俊一腳踢向他的腹部。這些她都沒有看到。

眼前衣袖拿開的時候,允熙看到的只是那人捧著肚子躺在地上打滾的樣子。眨眼之間

那把匕首已經在善俊的手中。擋住自己的衣袖一動都沒動一下,允熙簡直無法相信。

這個氣都不喘一下站立著的男人,總覺得不像現實中的人一樣。倒在地上的家伙們眼看

打不過想要逃跑。順石想要追上去,善俊開口了。

“不要追了!”

他的聲音冰冷,覺察不到絲毫感情。順石有點怔住了遠遠地站著。虎背熊腰的順石好像也

覺得他變得有點可怕似的。

善俊用手捧起了允熙的臉龐。半邊臉已經變得通紅,腫了起來,嘴角也流著血。他的手

輕輕的撫著她腫痛的臉。然後慢慢地移向她的嘴唇,輕輕地把血擦掉。他的手觸及之處

反而有比傷口更火辣辣的感覺。

“什麼啊,這小子已經有對像了?誒!浪費我的時間。”

允熙望向了咒罵聲的那邊。幫助她的男人好不容易倚坐在牆角。她跑到他身邊。

“您沒事吧?”

他不回答,允熙被他手臂上滲出的血嚇到,急忙從袖子裡翻出手帕。這是給允識的禮物,

上面繡著長生草,表示長生不老的意思。沒想到最後還是自己用了。

“長得像個丫頭,連手絹都帶著呢。”

允熙無視他嘲諷的話,把他的傷口綁好。他什麼話都沒有,蹣跚著從地上站起來,

看向善俊。善俊走過來鞠躬示意。他哼了一聲,不爽地說道。

“不管長相,表情,舉動,都讓人反感。”

善俊一點都不在意他的話,鄭重地禮貌地說道。

“您傷得很嚴重。不趕快治療的話…。”

“我自己看著辦!”

他蹣跚著想要走。善俊跟在他身後又說。

“想問一下您的身份。日後好報答您。”

他突然停下了腳步。頭也不會,背對著他說。

“現在開始不要和我講話。還有不要再讓我看到你討厭的臉。這就是報恩了。”

“我有什麼得罪您的地方嗎?”

“報恩!”

不和他說話就是報恩,那男人謝絕了所有好意就這樣走掉了。

(那天被善俊他們救了之後允熙沒讓他們送到家門口,後來她也因為再怕遇到那些壞人

而不敢出門,母親告訴她放榜了,但是讓她不要去,怕她再被人報復。她自己也覺得自己

應該是榜上無名。媽媽在做針線活,允熙在一邊。)

允熙翻弄著針線活,心裡卻一直想著善俊。上榜者名單中不一定有自己,但是一定有

李善俊的名字。那麼,他也應該會在那裡出現。

“那天,我會等你的,希望我們一定能再見面。”

善俊的聲音在耳邊回蕩。現在想著不能見到他,他的嗓音反而更深刻了。

他說會等她的話又在耳邊響了起來。他真的會等嗎?允熙心裡這樣疑惑著,但卻更願意

相信他會等她的。不,他一定在等她。允熙不由自主地突然拿起邊上母親陳舊的紗帽(

古時朝鮮婦女外出時用於遮蓋頭部和上身的紗帽)。母親嚇了一跳。

“你去哪?”

“我去確認一下上榜者名單就回來。”

允熙在母親攔住她之前打開房門跑了出來。

“允熙啊,不行!”

“他們欺負的是男人。我用紗帽遮著臉不會有事的。”

允熙用紗帽緊緊遮住臉,奔跑著。心很急。如果他只是確認了自己名字就走的話怎麼辦。

跑了很長時間。她的腦子裡沒有一點害怕,想的只有善俊一個人。

禮曹前面擠滿了人。允熙沒有去確認榜單,而是在人群中尋找著善俊。他應該不用找

都會一眼認出來的,卻怎麼都找不到。但是他名字的三個字卻分明映入了眼簾。

進士和生員名單的第一位都是李善俊!雖然不知道他的名字具體用漢字怎麼寫,但是

她確信一定是他。

這時突然有一個熟悉的名字進入了視線。進士名單的中間部分,是金允識。相同的名字

在生員名單中間也出現了。漢字筆畫一點都沒錯。允熙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就算不知道善俊的漢字名字怎麼寫也確信第一名就是他,但是漢字筆畫一筆都沒錯的

允識的名字她卻無法相信。應該馬上進禮曹去確認一下。

允熙正急著要進入禮曹,突然停下了腳步。因為她意識到自己是穿著女裝來的。

允識能進裡邊,允熙卻不行。苦惱著要不要回去換件衣服再來,但是來回的時間太長了。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她,聽到了旁邊別人的對話。因為提到了李善俊的名字,引起了她的

好奇。

“李善俊果然是在最前面啊。他就是左相大監府上的李少爺。確實值得皇上親自下命啊,

唉!”

“這樣的成績到底是怎麼學習的啊…。”

左相大監?李少爺?

允熙恍然明白。科場中聽到那個人就是李善俊嗎?左議政的話是老論派核心勢力之一,

而且擁有強大的權力。允熙還沒整理清楚頭緒,就看到善俊闊步從禮曹裡面出來。

她立馬用帽子擋住臉,背過身去。她轉身的剎那,善俊看到了她的背影。但是他沒有認出

允熙,向旁邊走去。她又轉過身去看他。善俊沒有離開,只是在張貼著榜單的牆邊四處

張望著找人。他找的是男人,允識。

允熙完全聽不到周邊別人的吵嚷,眼裡也看不到別人。只是看到感覺到遠處善俊寂寞地

樣子。

他似乎幸福地看了一下榜上貼著的允識的名字。他高興純粹只是因為可以有一個一起

做學問的伙伴。可以互相幫助互相進步互相信任。真是個傻氣沒眼力見兒又老實的男人。

善俊突然轉頭看到了允熙。一開始只是因為在這吵嚷的男人群中突然看到個女人覺得疑惑

。但是一直感覺到她盯著自己。

慌張的允熙立馬裝過身想要離開。但是他跟上來說。

“喂!我有話想問您。”

允熙更加加緊腳步,但是始終比不上他的長腿。

“就回答我一句。您認識金允識嗎?”

她終於停下了腳步。善俊也跟著停下了。允熙沒有回答,只是先整理了一下紗帽下面的

衣著。盡量用紗帽蓋住顯小的上衣和剪斷的頭髮,臉也緊緊遮住。但是下面褪了色的

舊裙子卻無法遮掩。而且紗帽也很舊了。允熙第一次因為自己的衣著不好看而羞愧起來。

“我知道素不相識的男子這樣問您好像不太好,但是如果您不知道就請回答不知道吧。”

允熙擔心自己的嗓音會被認出,只是點了一下頭。善俊又興奮地問。

“您真的認識金允識?”

她又點了點頭。他立即追問。

“還好嗎?”

他這樣問讓她怎麼回答,不知道他問的到底是什麼還好不好,又不能問他。

“啊!我是問金公子的身體還好嗎。本來身體就不好,那時候又受傷了,我想他今天應該

不能親自來看榜……。”

允熙這才點了點頭。善俊似乎明白她為什麼不講話只是點頭搖頭來示意了。所以用她比較

好回答的方式問道。

“病得很厲害嗎?”

允熙點了點頭。

“你是金公子的家人嗎?”

她又點了點頭。善俊禮貌地鞠躬後高興地說。

“初次見面。我是在這次科場中受到金公子很多幫助的李善俊。”

得到幫助的應該是她啊,她既沒點頭也沒搖頭。

“難道您是小姐?”(這裡是指還未出嫁的姑娘)

這次她確切地點了頭。

“這麼說的話是金公子的姐姐?”

這次也是確切地點了頭。因為她個子比較高,一般人家都會先想她是姐姐而不是妹妹。

“金公子有姐姐啊。我們現在相互還不是很了解,失禮了。金公子的姐姐就是我的姐姐。

再次正式向您打招呼。”善俊鄭重地鞠躬。

怎麼是他的姐姐呢,居然有了個比自己還大的弟弟。

“我想親自去看望金公子,請您允許。”

允熙重重地搖了搖頭。自己都這樣堂堂地跑出來,去家裡的話不知道會有什麼騷動。

他尷尬了一下,猶豫後最終放棄了。

“對了!我去禮曹裡面確認了一下,生員進士榜上的金允識是同一個人,先父的漢字名字

是金利英。是不是?”

金利英,是父親!這樣一來生員和進士都合格了。這真是難以置信。允熙想放聲三呼萬歲

,但是勉強忍住了。她正想抬腳回家,他也跟了上來。她停下腳步,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跟

過來。

“我送您回去。”

允熙堅決地搖頭。那是肯定不行的。她那麼頑固地搖頭,善俊以為自己失誤了。

“我失禮了。男女有別…。希望您不要生氣。”

允熙點頭表示沒關系。

“請幫我向金公子傳句話。那幫壞人和指使他們的人都已經被抓起來了,請他放心。”

允熙點頭示意了一下,想盡快把這些好消息告訴家人,於是轉身回去了。

——————————————————————————————————————

(允熙本打算只代替弟弟通過小科初試就好,這樣自己以後再幫人家代考也好拿到更多的

酬勞,可因為惹上壞人那件事,以前的雇主不敢再給她事情做,但是建議她努力通過復試

,這樣就算做不上官,或許也有機會能去成均館讀書。允熙雖然不抱什麼希望,但是也沒

辦法,就全副精力放在了復試上)

季節變幻,秋去冬來。允熙也快二十歲了。

但是她似乎忘了自己的年齡,只是數著善俊的年齡。這麼久沒見,他也許已經忘了有個

年輕書生的存在。而且他年紀也不小了,也許早已經娶妻成家。

允熙把一切深埋心底,集中精力在讀書上。雖然有時會因為允識的病情和母親的辛勞而

動搖,但卻始終沒有把書本丟開。不管是吃飯、洗衣還是搗布的時候,都在讀書。遇到

不理解的句子會熬夜思考,還會把父親留下的一整櫃書翻出來看。

這天她又把沒穿的允識的衣服重新穿上。復試之前要先去錄名所錄名,並通過照訖講才行

。雖然只是口頭講述一下《小學》和《朱子家禮》,但是對她來說卻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一直以來她學習的時候都只是讀和寫而已,為了防止自己的聲音被外人聽到,她都不敢

大聲讀書。現在這種問答的方式對她來說有點生疏。而且要在男人面前裝成男人的聲音,

必須要謹慎小心。

好在最後安然無事的通過了照訖講,在錄名所錄完了名。

但是她沒有直接離開,一直在附近徘徊。因為,她希望能偶然遇見善俊。但是直到日落

他都沒有出現。也許他不是今天來吧,想到這她的肩膀耷拉了下來。

進士復試的當天,禮曹前眾多的科儒中也沒有善俊的身影。允熙被分配在了一所的禮曹,

大概善俊是被分配在了二所的成均館吧。和初試時不同,門前的守衛一名一名嚴格地

檢查後才放人進去,允熙很緊張,擔心自己會否被發現。還好守衛只是拍了拍袖子和腰間

就讓她通過了。

允熙考完出來後想著是否該去成均館那邊看看,但是善俊應該會比自己先答完吧,想到

這裡她又放棄了去成均館的想法,直接往家走去。第二天的生員復試時還是沒有看到善俊

的身影。

“小科進士試狀元,李政武之子,善俊!生員試狀元,李政武之子,善俊!”

還沒走到禮曹的前面,遠遠就能聽到一聲聲連續的叫喊。銅鑼響一下高喊一聲,銅鑼再響

一下又高喊一聲。

善俊!

他的名字比銅鑼聲還響亮地撞擊著允熙的心。在她沒看到的地方,他進行了復試,並且

還中了狀元。雖然早已料想到了,但真看到的時候還是不由自主感嘆他真的是個了不起的

人。好像是其它世界的人一樣。允熙沒有去看榜,眼睛忙著尋找他的身影。沒有。初試

放榜的時候他在門口等了允識好久,但是幾個月後的現在,他好像已經忘了某個人的存在

她去看了榜單,努力地在中間段尋找著自己的名字,可是沒有。視線往後移,到最後還是

沒有。她認定了自己沒考上。可是沒有特別失望,反正現在就算合格了也沒什麼用。

她又從中間往前面看了過去。越是靠近善俊的名字,她越不抱希望了。

但是突然“金允識”三個字出現了。而且在進士試中是緊隨在善俊後邊的第二名,

生員試中是第六名。允熙睜大眼睛不敢相信。旁邊沮喪、痛苦、悲傷的都是一些年紀不小

,一輩子和書本打交道的男人們。自己卻贏過了他們,得到第二名和第六名!這真是奇跡

允熙又看向了旁邊善俊的名字。兩個名字緊挨著,他如果看到了會不會想起初試時認識的

那個叫允識的書生?還是他只聽說自己是狀元就沒來看榜?允熙心裡暗暗希望是前者。

緣分如果只是擦肩而過的話,還不如彼此從來就沒認識過。

那擦肩而過的緣分又出現在了允熙面前。放榜後的第六天是舉行放榜禮的日子,所有的

合格者都聚集在這裡。善俊被無數人簇擁著,允熙甚至不敢去靠近他。只是遠遠地站著

注視著他。好幾個月沒見,他越發成熟了。也許是因為這身華服的緣故吧。

允熙怕萬一會被親戚之類的認出來,所以之前的謝恩禮和儒家游行典禮都推脫掉了,但是

這次不得已只好出來,因為上面說如果不來的話就會撤銷合格資格。允熙只好借了禮曹中

多余的華服穿來。

這次應該是最後一次扮男裝了吧。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小科,以後大科就要靠允識了。往後

也沒有辦法再替考或做寫手的工作,男裝也沒有必要了。也不用再為了盤髮髻而把頭髮

剪短。允熙又把視線鎖在了善俊身上。下次再見的話,好希望不要再以男人允識,而是

女人允熙的身份靠近他。今天是最後一次以允識的樣子出現在他面前了。也許以後連以

允熙的身份都沒法再見到他了。想到這,她的視線更沒有辦法從他臉上移開。

“請各位站好隊!”

這時圍在善俊周圍的人們才逐漸散開。他的視線和在遠處徘徊的允熙非常短暫地接觸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她穿著和平時不同而沒認出來,他只是向旁邊喊他的一個管理者走去。

“李善俊,請排在進士隊的最前面!”

善俊走到前面在指定的位置上站好。

“朴成泰,請排在生員對的最前面!”

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男人走到前面和善俊對面站好。然後下一位,允熙勉強壓抑自己

跳動的心臟,按照指示走到善俊旁邊並肩站好。他只是安靜地站著,沒有主動打招呼。

她感到很陌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低頭盯著善俊的腳尖,終於開口了。

“那個…。”

(允熙的眼神剛和善俊接觸,就有來人通知要換地方進行典禮。大家跟著官員們向指定的

地方移動。有人議論說是皇上要親自面試,很多人因此很緊張。)

允熙也和他們一樣不安起來。但是旁邊並肩走著的善俊卻完全沒有一點慌張的神色。

“我一直擔心你身體有沒有變差,或者是不是遇上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他突然開口,讓允熙高興之余也懷疑他是不是在對自己說話。

允熙睜得圓圓的眼睛一看向他,他就用親昵的表情說。

“我一直很好奇。”

“我也很好奇。在想您是不是已經成親了…。”

允熙被自己說出來的話嚇了一跳。本來是男人之間的問候,結果卻不小心露出了姑娘家的

心思。

“還沒呢,暫時還不適合成親。貴兄呢…?”善俊笑著說。

“我也是…。”

善俊邊走邊看向低著頭的允熙。這段時間一直想起他一直想見他。像是女子愛慕某個男子

一樣想念著他。善俊自己也無法理解。覺得自己很奇怪。雖然今天在那麼多人中一眼就

認出了他,但是卻硬是克制住自己向他奔跑過去的衝動,對於這點善俊也覺得很困惑。

他把這一切歸因於自己害他受傷的內疚上,這才釋懷了一點。

“看你很健康我就放心了。”

因為他那個帶有微妙感情的笑容,允熙的心怦怦跳個不停。想讓他知道自己是女人的心情

也迫切了起來。想告訴他自己的這種心情。就算他會認為她是幫人作弊的不法之徒,然後

轉身走掉也沒關系。反正以後都沒法再見了,就算不能以女人的身份出現在他前面,

也想親口告訴他真相之後再分開。她眼神堅定,鼓起勇氣,停下了腳步看著他。

“那…,那個……。”

他也停下腳步看著她。

“請說吧。”

“放榜禮結束後您有事嗎?”

善俊雖然還有很多事,但是立馬從腦海裡全部清空,回答說。

“沒有。”

“那…,我有話要對貴兄說。所以…。”

“知道了。放榜禮結束後我等你。我也有話要和貴公商量。”

兩人相視而笑,有一名侍衛催促道。

“快點走吧。”

兩人又不說話跟隨著人群向前走。但是允熙的心情卻無法平靜下來。

(在皇帝的賞識和善俊好意的進言下,允熙逼不得已只好答應進入成均館,但是母親擔心

她和男人們在一起讀書會被識破一直不答應。允熙勸服了母親。弟弟決定以後扮女裝

和允熙互換身份。他隱約覺得姐姐這麼想去成均館讀書不只是出於對知識的渴望,更有

什麼他猜不出的心思。

允熙去成均館報到,來到宿舍發現善俊已經在那裡了。其實本來善俊家屬於老論派,應該

和老論派一起住在西齋,允熙是南人派住在東齋,但是善俊卻也跑到東齋來住了。允熙

不知道房間怎麼分配,善俊說一般都是和認識的人一起住。允熙說沒有認識的人,善俊說

不是有我嗎,於是兩人決定一起住,但是那房間本來還有一個人,就是桀驁,儒生們都叫

他瘋子,還紛紛打賭善俊和允熙住不了多久就會搬走。這時善俊和允熙還沒有見到桀驁

本人,只是聽別人說起,隱約有點不安。)

(允熙不知道要自己帶被子過來,管倉庫的人說有是有,但是好久沒整理應該發霉了,

讓她忍受不了的話就回家拿吧。但是允熙還是向他要一套,那人看允熙衣著破舊有點

看不起她。善俊看不下,讓順石去家裡拿一套過來。)

對於他這麼盡力的照顧,允熙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低下了頭。都說世上只有帥男人

沒有好男人,這個男人怎麼能這麼帥氣又善良。

把行李搬進房稍作整理後,順石帶著書(允熙不知情帶來的禁書《老子》之類的)回家了

。和善俊單獨待在這窄小的房內相對而坐,允熙覺得很陌生也很緊張,無意識地用手指尖

劃著地板。

“你不把那個脫了嗎?”

“恩?脫,脫什麼?”

善俊被允熙這麼大的反應嚇了一跳,用手指了指頭上說道。

“我說的是帽子。在成均館裡沒必要再帶那個了…。”

“啊…,恩。要脫掉的。”

不只要把帽子摘掉,衣服也要換一下才行。雖然這些自己都知道,但是在善俊面前卻總是

感到很害羞。其實也不是把衣服脫光,只是換一下外面的袍子而已。允熙緩慢地解著帽帶

。這時善俊開口了。

“雖然知道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不害羞的,但是貴公好像特別嚴重啊。”

善俊的笑容無比溫柔,卻讓允熙的心更加劇烈地跳動起來。擔心再這樣會被他懷疑,

她趕緊把帽子脫了下來,從很少的行李中拿出做成儒巾樣的頭巾。

集市上賣的儒巾都是用馬鬃做的,價格很貴。但是又不能光著髮髻,這樣也不合禮儀。

於是母親打聽制作儒巾的方法以後自己用黑色的布做了一個。

但是比起破舊的儒巾,允熙更在意自己的髮髻,為了趕快遮起來,她以最快的動作戴上,

並在脖子下面繫好。不能再編成辮子的髮髻,比院子裡的小廝還短,在善俊面前沒有

比這更羞愧的了。

但是,他的手突然伸了過來。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儒巾的結就被他解開了。他的手指

以折磨人的程度在允熙的下巴上撩起陣陣顫慄。由於她扎得太快,帶子繞在裡邊還歪了,

善俊把它整理好在下巴下面重新打上結。

“沒有和別人一起住過難免會覺得害羞。以後會慢慢好起來的。”

允熙只是點了點頭。

“之前放榜禮那天你不是說有話要和我說嗎?後來你直接走了都沒能問你。”

允熙這才想起那天放榜禮結束後打算對他坦白一切,讓他等她的事情。那天因為皇上的

命令自己心神不定直接回了家。

“是,是啊,其實也沒什麼話要說,只是想祝賀你…。啊!貴兄也說有事情和我商量的

不是嗎?“

“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是什麼事啊?”

“也沒什麼,我想問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進成均館學習,但是後來皇上下了命令,

也就沒有必要再問了。”

“原來如此。但是貴兄怎麼對我這麼客氣呢?請隨意一點吧。”

“現在我們住一起了,那就那樣吧?我稍微隨意點。但是不能隨便直接叫名字,你也趕緊

起個號吧。”

善俊盤坐在地板上,向在院子裡幹活的小廝喊了一下。

“孩子,到這裡來一下。”

剛剛開始就一直往這邊瞟的小廝,又不好意思直接跑過來,在同伴的推搡下來到了跟前。

但是他好像不是因為善俊喊了才過來的。善俊還來不及說話,那小廝湊近看了一下他的臉

又跑回到同伴中興奮地叫起來。

“我看見了,看見了。真的很好看。近看更好看。第一次看到長得那麼好看的人。

哇!哇!心臟都差點停掉了。”

“真的嗎?真的嗎?”

小廝們剛剛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好像就是因為善俊的外貌。聽著他們吵吵嚷嚷的聲音,

他無奈地笑了笑。允熙能理解這群小孩的反應,噗哧笑了一聲,說。

“你看你長得連小廝們都贊嘆到不行吧。我第一次看到也嚇了一跳。”

善俊好像覺得被她戲弄了一樣,皺起了眉。這時又一個小孩滴溜溜向這邊跑過來,端詳了

一下善俊的臉,又朝著同伴跑去,跑著跑著摔倒了。像是碰了貓的鈴鐺然後逃跑的小老鼠

一樣。

摔倒的小孩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回到同伴中間又感嘆了一番。一群人激動得跳來跳去。

允熙使勁憋氣忍住不笑。這時孩子們的眼神又從善俊臉上移向了允熙。一個孩子被推出來

滴溜溜來到面前,使勁看了看允熙後,臉紅到了脖子根,然後又跑回同伴中吞了吞口水說

“天啊!漂,漂亮。比我家隔壁的順琳姐姐還要漂亮很多很多。”

然後又把拳頭伸出來比了比說。

“臉像我的拳頭一樣小。”

雖然怎麼看臉也不至於像他的拳頭這麼小,但是在他們看來好像就是那樣。允熙難為情了

,這次換善俊故意戲弄她說。

“孩子們都用女人來和你比較了,你確實很漂亮。”

(善俊又把孩子叫到跟前,問這房間原來的主人是誰,但是孩子們不敢回答。這時具勇河

過來了,他是住隔壁房間的。和善俊允熙交談了一陣以後,善俊說要幫允熙起個號,

拉她一起去了尊經閣。勇河看著他們的背影說:“別人也許看不出來,但我一看就知道

她是女的,這下好玩了。”)

兩人來到了尊經閣。善俊似乎對這裡的藏書有點失望。他們邊小心翼翼地踩過咯吱作響的

木質地板,邊瀏覽著書籍。然後拿了兩三本書,好不容易在一個偏僻的窗邊找到了桌椅

坐了下來。

允熙打開書本遮住臉,偷偷地瞟著對面認真看書的善俊。一想到小廝們因為他的臉興奮成

那樣她又忍不住想笑起來。她開始在他臉上尋找長得最好看的部位。眼睛。不是,

是瞳孔嗎?明亮烏黑的瞳孔。不是,好像是鼻梁。像他的性格一樣筆直的鼻梁。不是,

是嘴唇嗎?豐潤甜美的感覺。那嘴唇好像噙著水汽一樣潤澤。

“你是在我臉上找你的號嗎?”

被嚇了一跳的她趕緊把臉埋在書裡,找借口說。

“我,我也和剛剛那群小廝們想得一樣…。”

善俊把視線從書本移開,用手托著下巴,盯著允熙的臉看。嘴角泛起頑皮的笑意,

想捉弄一下她。她看了看他的眼神,問道。

“為什麼這麼看我?”

“我也和剛剛那群小廝們想得一樣。”

允熙的臉更紅了,縮起肩膀盯著書。善俊重新又翻開了自己的書。但是一下子眼神

又強烈地停留在了對面的臉龐上。陽光透過窗戶肆意傾瀉在他的臉上,透明的皮膚散發著

光芒。就像孩子們拿女人和他比較那樣,一點鬍茬都沒有,真的是一個美麗的男人。也許

是因為那如孩童般烏黑的大眼睛。要不然,就是因為那線條柔和的鼻梁。如果再不是的話

,就是因為那微微晶瑩剔透的粉紅色嘴唇。善俊情不自禁被吸引著,愣愣地看著允熙。

這時允熙突然抬起頭,視線一接觸,善俊立馬慌張地從位子上站起來。

“啊,我想找的那本書在哪兒呢。”

他慌慌張張地繞過一排書架。透過書架上的書,還是能看見允熙的臉。她已經把頭低下

重新看著書。善俊皺著眉用拳頭使勁捶自己的胸口。

“瘋了!居然看著男人心跳個不停。不管怎麼美麗,男人就是男人。”

他又打起精神拿了一本書。回到位子上,像沒有心跳過一樣,沉浸在了書裡面。

(這時存經閣來了兩位博士,就是先生吧。兩人互相聊了半天,討論著善俊和允熙會受到

哪些考驗,其中一位感覺比較有氣節的張博士很看好他們倆。另外一位劉博士好像也

蠻有趣的樣子。)

(這是在成均館的第一個夜晚,載申不知道去了哪裡屁股上受了傷回來,看到允熙和善俊

住進來後不停地咆哮,但是他貌似並不討厭允熙,還讓允熙幫他看看屁股上的傷口,

允熙為難,這時勇河來幫忙,而且嘴裡一直不正經,還講了自己的別號女林的來歷(反正

蠻色的)。還說自己還沒懂事的時候就成親,和老婆三年多沒見了。勇河一直在那邊唧唧

歪歪,終於被載申趕了出去。)

把勇河趕出去後,房間裡只剩下了他們三個人,允熙突然嘴裡念叨著一個男人的名字。

“順,順石,順石他,順石他…。”

她當然不是因為突然想念順石了。突然想起他的理由是,讓他拿被子過來的,卻現在

還沒到。如果沒有被子的話事情就嚴重了。所以只好一直嘟囔他的名字。善俊當然不了解

允熙的焦急,沉著地說道。

“看來今天是送不過來了,不可能那麼快就准備好的。應該過不了幾天就會拿來吧,

這段時間你先和我一起用吧。”

“一…一起…用什麼?”

“褥子和被子。雖然兩個人蓋有點窄,靠緊一點睡就好了。就是枕頭有點問題…。”

真正的問題不是枕頭,是兩個人要靠在一起睡。連親都沒有成,就不只同居,還同睡。

要是傳出去的話,會被當成淫蕩女抓起來處刑的。

允熙對這件事很郁悶。本來只打算來成均館讀書,早日科舉及第,結果卻造成這種局面。

不過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允熙緊閉雙眼,腦海裡不停地念著一句話。

“我是男人,我是男人,我是男人,我是男人……。”

安定心情後,她睜開了眼睛。

“呵!”

睜開眼的瞬間進入眼簾的偏偏是善俊脫上衣的情景。允熙趕緊再把眼睛閉起來。

但是眼睛是閉上了,心裡的眼睛卻沒有閉上,他脫衣服的場面不停地在腦海中反復出現。

拼命搖頭也沒用。她偷偷地睜開一只眼睛。這時善俊已經穿好了內衫和長褲。心臟跳得

太過激烈,允熙的臉也漲紅了。不知為什麼比起載申半露的身子,善俊汗衫下面隱約可見

的皮膚更讓她臉紅心跳。

旁邊的載申看了一眼被褥,嘟囔著說。

“該死,這麼擠,三個男人怎麼過啊。老論的就去老論那邊唄?”

“所有房間都已經住滿兩人以上了,你還是放棄吧。”

對於載申的挑撥眉頭都不皺一下的善俊也不是普通人。載申把善俊引起的火發到了允熙

身上。

“呀!你要穿著道袍睡覺嗎?還不快給我脫了!”

允熙又開始緊張了。是啊。不只他們要脫衣服睡覺,她也要脫啊。她看向了善俊。如果

自己脫了道袍和上衣的話,也許那裡會看得出來。那麼就會被發現了。但是也沒有穿著

道袍睡覺的道理啊。允熙轉過身去,磨磨蹭蹭地解著衣襟。還好裡面內衫和外衫套穿著,

不用擔心被看出來。看著她這個樣子的載申,掀起嘴角說。

“憋死了!等你脫完天都該亮了,這小子。不管是臉還是舉止都像個丫頭。”

允熙被他說的話嚇了一跳,趕緊以最快的速度把衣服脫了。再磨蹭的話估計會被懷疑。

允熙把脫下的衣服掛在架子上,趕緊跑到善俊和房門的中間躺下。但是試煉到這裡還沒

結束。載申粗著脖子喊出來的話,讓允熙的神經又繃了起來。

“你現在是睡在哪裡啊?到我旁邊來。”

允熙驚慌失措,反而更貼著門說。

“不用了。我年紀最小,當然應該睡在最外邊。”

載申一拳捶在他和善俊中間的位置上,喊道。

“還不快過來?你讓我和老論貼著肉睡覺不成?”

“什麼,那我就該和兩個男人貼著肉睡覺嗎?”

夾雜著悲嘆的話語從喉嚨裡冒了出來。真想放聲大哭了。於是允熙看向善俊,示意他幫忙

。但是這男人卻以讓女人們臉紅心跳的姿態,很溫柔地說。

“還是按他說的比較好。貴公身體也不好,門會透風的。睡在中間比較暖和,而且也能

吸收到兩邊的健康之氣。”

白指望他了。這樣子沒病也會鬧出病來。郁悶引起的心病。

“一點也不冷,很,很暖…。”

“在我動用暴力之前趕緊過來。”

在載申的脅迫下,允熙只好磨蹭著移到中間去。

房間很窄,墊上兩條褥子後就沒有空隙了。三個人只能擠著睡。

不幸中的萬幸,載申因為屁股上的傷只能趴著睡。也許因為不想看到善俊,臉也沒有

往這邊。善俊一如平時一樣,以端正的姿勢躺下了。允熙也含著眼淚在中間端正地躺好。

善俊給她蓋好被子,往自己身邊拉了拉。兩人的手臂貼在了一起。允熙從頭到腳全身僵硬

載申吹滅了燈盞,房裡一片漆黑。黑暗的房間,被子的摩擦聲,輕微的呼吸聲,讓允熙

透不過氣來。而且和善俊貼在一起的手臂好像快要麻痹了似的。

允熙老擔心胸前,稍微移動了一下手,抓住前襟。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不只今天。

在成均館的日子估計別想睡個安穩覺了。堅持的自信也漸漸地消失。

“老論派的住到這裡來的理由是什麼?”載申翻過身子,越過允熙,靜靜地對善俊說。

“東齋和西齋本應按照生員和進士來分的。我是生進士,只是按照我的意願選擇罷了。”

善俊端正躺著,閉著眼睛說。

“那就更奇怪了。生員和進士中進士更高級,按你的話你應該去進士住的西齋啊。”

允熙閉著眼裝睡,但是心裡卻很同意載申的話。善俊沒有回答。載申被他的沉默刺激到,

更加提高了譏諷的程度。

“看來你也討厭老論一黨啊,老論也出名了。”

“桀驁師兄喜歡以黨派論人啊。”

因為善俊平靜的一句話,載申一下子肚子冒火,嘩地把身子挨向允熙那邊。不容分說地

越過被子,抓住了善俊的衣領。允熙一下子被夾在了兩人中間。

“你叫誰師兄啊?我是小論派的,不是你師兄。還有,你居然用那肮髒的嘴說不要討論

黨派。黨派鬥爭不是老論主導的嗎?”

載申拔高了嗓子。就算耳膜被震聾,允熙也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勸架,死命不睜開眼。

但是沒多久,兩人互相瞪了一會兒,載申把善俊的領子拉得更緊了。允熙被擠得更緊,

眼看臉就要貼到載申的身上了。允熙為了避開,勉強轉過身,朝著善俊躺著。

這真是個失誤。允熙轉身的空兒,載申把善俊抓得更緊了。她的臉幾乎貼到了善俊的胸口

允熙突然睜開了大眼睛。她感覺到了那薄薄的汗衫下結實的胸肌和暖暖的體溫。血液好像

從他的胸口傳到了她的臉上一樣,她的臉變得通紅,甚至連腦子裡都變得火熱熱的。

她完全聽不到載申罵罵咧咧的聲音,連善俊偶爾的回答也聽不進去。

(這時允熙的臉碰到了善俊身上不該碰到的東西…)

“啊!”

啪!

允熙一聲慘叫,在掙揣的時候,她的拳頭向上不知道碰到了什麼東西,手火辣辣地疼。

本來貼在她背上的載申也一下子從她身邊消失了。但是她卻感覺背後冷颼颼的,恐怖的

氣息襲來。原來她拳頭打到的是載申的下巴。

“你,你這小不點兒居然敢用拳頭打我的下巴?”

允熙被載申的咆哮聲嚇到,愣愣地躺著,雖然清醒了很多,但是反正起來也會被打趴下的

,還是就這麼躺著吧。

善俊忍住笑,像保護似的用被子把她遮住。載申雖然能輕易對善俊動手,卻無法輕易

對允熙動粗。一下子,不知如何處置,只是一個人在那裡發火。

載申的咆哮聲甚至傳到了別的房間。雖然之前也聽到他和善俊的爭吵。但是最後那句

“你這小不點兒居然敢用拳頭打我的下巴?”是最讓人吃驚的。

勇河也聽到了這句話。一開始沒弄明白的他忽然捧腹大笑起來。小不點兒分明就是指那個

長得丫頭樣的儒生嘛。但是那小不點居然敢打桀驁的下巴,沒有比這更奇怪的事了。

“哈哈哈,金允識!真是個傑作。是大物啊,大物,哈哈哈。”

(下面勇河講了為何叫大物,也蠻色的)

從此以後,允熙的號沒經過自己同意就被定為了讓人丟臉的“大物”。於是她去尊經閣

想了半天才想好的號也沒用不上了。

還有,這晚上這間房裡發生的事件,憑借想像的場面和載申的那句話,在儒生中流傳著

多種版本的猜測。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第一天上午是張博士的課,張博士是出了名的嚴,連桀驁都很怕他。他讓允熙和善俊

回答了一個問題。課後劉博士問張博士對兩人的印像如何,張博士說善俊太沒禮貌了。

劉博士問為什麼,張博士說:“如果再不阻止他回答的話,他要把我教的全講完了。”

結果搞得劉博士很緊張,怕下午的課在他前面丟臉。下午是劉博士的課,那個課很難,

大家根本聽不懂,允熙也是。而且書還厚厚的很多冊。)

直到晚飯時候,劉博士才結束講課朝著明倫堂走了。儒生門也抱著書離開了座位。允熙

深吸了一口氣,邊整理課本邊對善俊說。

“貴兄應該都聽懂了吧?我是完全不知所云。”

“我有什麼特別的本領嗎?跟著讀也很困難。”

她連講到哪裡都不知道,但是知道他肯定是聽明白了的,於是故意說。

“您真是討厭!”

允熙的這種語氣,讓善俊突然覺得她像個可愛的女人。允熙也意識到了。腦海裡浮現起

載申說她在善俊面前像溫順小女人的話。

不管怎麼小心,在這個人面前卻總是暴露出女人的本能,表現出自己本來的樣子。幸好

善俊對異性沒什麼眼力見兒,要是換做勇河的話早就露餡了。

“各位,去東齋把。”

背後突然響起勇河的聲音,允熙全身起了雞皮疙瘩。她忘了他也上這課的。小心翼翼地

往後一看,他不知道在想什麼似的對著她笑。勇河的笑容搞得她心裡毛毛的。

“書看上去很沉啊,要幫你拿嗎?”

允熙感覺他話中帶刺。所以故意誇張地說。

“這點分量算什麼。看你好像更沉啊,要我幫你拿嗎?”

“那多謝了,大物少爺。”

他不客氣地把自己的一捆書疊在允熙的書上。然後故意裝作沒看到她驚訝的表情,轉身

對善俊說。

“上午是張博士,下午是劉博士,你們真是倒霉的新生啊。做好心理准備吧,這兩位學官

的課今天還算是最簡單的。”

善俊沒說話笑了笑,把勇河的書從允熙那拿過來放到自己書上。允熙這才想起今天勇河

叫她“大物”,仔細想想,今天好像聽到好幾次了。

“等,等一下。您叫我‘大物’了嗎?”

“嗯,就這麼叫了。”

“哪有這樣的!我有努力想了半天想出的號,我要用那個…。”

“已經晚了。這裡的人都知道了。”

“不管怎樣,‘大物’算什麼嘛?‘佳郎’倒還可以,‘大物’真是太過分了。”

“等一下!‘佳郎’是指我嗎?”善俊也想起今天大家一直這麼叫他。

“貴公好像也這麼叫我了…?”他瞪了一下允熙說。

“啊,只,只是,很自然地叫出來了…。”

“知道了。大物少爺。”

善俊很冷淡地向結結巴巴看他眼色的允熙扔下這句話轉身走掉了。允熙慌忙追過去。

“幹嘛鬧別扭嘛?只是覺得‘佳郎’很適合你,就不知不覺…。但是不要連你都叫我

‘大物’啊。”

“‘大物’也很適合你。”

勇河也嘩地打開扇子,追過去。

“大物少爺!佳郎少爺!一起走啊。”

“誒依,吵死了!”

載申從東齋大廳出來,對勇河的聲音很不耐煩。勇河故意摟著他惹他生氣。

“再吵也比不上桀驁你啊?”

“別得瑟了,怪噁心的!”載申一把抓過他的手臂把他甩在地上,勾著他的脖子。

“啊!放開我!”

善俊把勇河的書放在大廳上。載申看到後更加用力的勾緊勇河的脖子。

“才幾本書你就使喚新生?”

“不是的。不能讓年邁的人拿這個。”善俊的聲音很鄭重。但是意思並不是那麼客氣的。

“我只是和大物鬧著玩。下次一定自己的書自己拿。”勇河謝罪之後,載申才放開他。

允熙很想直接倒在房裡睡一覺。一方面因為昨天晚上沒睡好,另一方面想到今天晚上

也別想睡了,肩膀更加耷拉下來。善俊從允熙手裡接過書本放在大廳,允熙也坐了下來。

善俊朝著院裡三三兩兩圍坐著的小廝喊道。

“孩子,能不能端點喝的水過來?”

一個小孩骨碌站起來去食堂端來了水壺和碗。善俊接過來剛倒完水,勇河也覺得挺渴的

把手伸了過來。但是善俊越過他的手,把水遞給了允熙。

“喝完這個振作一下吧,臉色不太好。”

允熙兩手接過水正大口大口喝著,善俊把碗奪過去說。

“喝這麼多就好!待會兒還得留著肚子吃飯。”

勇河暈頭暈腦地盯著他倆。善俊這無意識的舉動更讓允熙看起來像個女孩子。

“我說,佳郎,大物也是個堂堂男子漢,你幹嘛對他像哄戀人一樣?”

“不是戀人,是弟弟。”

允熙因為勇河的問題心裡一陣激動,但是善俊含笑的回答確讓她心裡像穿孔了一樣。雖然

沒什麼期待,可對於善俊一點都沒被懷疑自己是女人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允熙精疲力竭

地耷拉著肩膀,本來就比男人窄小的肩膀,看上去更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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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是舉行相揖禮的日子。有兩大環節。第一個環節就是新進來的學生要向掌議和前輩

等送上家裡帶來的食物,如果不合他們口味的話可能會被侮辱。這算是給新進學生一個

下馬威吧。允熙的食物當然是被挑剔了,在窘迫之時善俊幫她解了圍。第二個環節是所謂

的新來侵虐。就是給他們幾個新來的每人一個任務(說實話,這些任務真是有夠無聊),

讓他們三更之前完成回來。完成得好的可以實現一個願望,沒完成的就要受到懲罰。。)

允熙的任務是:“呂布所愛的女人是由花中王守護的。帶來這個女人的內褲。”

善俊的任務是:花中君子是由兵曹判書守護的。摘來開得最盛的芙蓉花。”

允熙在名妓貂蟬的幫助下完成了任務。因此她想到芙蓉花應該也是個女人。那麼意思就是

要善俊和她睡一覺回來嗎?想到這裡允熙心裡很不舒服

允熙沒注意到勇河的視線停在自己身上,一徑向善俊跑去。他的樣子還是很端正,和之前

分開時沒什麼兩樣。他先高興地和允熙打了招呼。

“平安回來了嗎?我很擔心。”

“嗯,貴兄很早就回來了?”

“我也現在才到。”

“那,那麼,完成任務了嗎?”允熙嚇了一跳,屏住呼吸說。

“沒有,我連謎語都沒猜出來。”善俊像完成了任務一樣,輕鬆地笑著說。

允熙露出了笑意,又立馬刻意僵直了臉。

“那怎麼辦啊?”

“反正受罰也只是被扔進河裡一會兒,沒什麼的。貴公呢…?”

“我倒是努力解開了謎語把東西帶回來了…。”

(允熙在眾人的面前拿出了名妓貂蟬的內褲,而且貂蟬在上面寫了字,意思是允熙要比她

經歷過的所有男人都厲害,而且之前允熙在妓院被一群妓女捉弄,臉上都是口紅印,大家

都不得不相信了,對長得女人樣的他刮目相看。連勇河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弄錯了。

但是善俊要接受懲罰。)

守僕們圍過來把善俊綁了起來。然後向對待罪人一樣把他帶了出去。一些前輩們也跟出去

觀看。允熙也因為擔心跟了出去。

她無法理解善俊。反正掌議們又無法親自確認的,哪怕說謊說自己到過兵曹判書家附近

也好啊。明明和他在泮村口分開,看到他向北村走去的。她分明可以為他作證。但是他

偏偏要說沒去過,理由到底是什麼呢?難道是擔心會破壞那個女人的名聲?這麼說的話

善俊是猜出來芙蓉花是個女人了。允熙開始感到不安。也許他確實和芙蓉花見過面,所以

為了保護她故意裝蒜。以他的為人很有可能會這麼做。

出了成均館來到了泮水橋,西掌議站在船頭說。

“守僕們為了等這個時候已經憋尿很久了。都到船上來准備吧。“

善俊濃密的眉間皺了起來。允熙也嚇了一跳。原來不是單純地被扔進河裡。在扔進去的

地點上方,守僕們在上面撒尿,然後把他浸在裡面。守僕是什麼樣的人啊?是成均館的

奴才啊。要浸在他們的尿裡,對兩班來說是多麼大的恥辱。但是規則還是要執行,在別人

強制脫掉他的上衣之前,善俊自己先摘下了帽子。允熙無法眼睜睜看著。她不想讓善俊

受到這種待遇,也不想親眼看到這種恥辱的場面。於是向前輩們喊道。

“等一下!我有話要說!”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她身上。允熙倔強地說道。

“我不是可以實現一個願望嗎?”

“是啊,所以等這個結束之後…。”

“那個願望,我現在就要用。請免去對李善俊的懲罰。”

之前泄氣的勇河眼睛再次湧現了感興趣的光芒。於是用折扇擋著嘴看著允熙勇敢的姿態。

“不用了。那個願望以後說不定對你有用。”善俊溫和地對她說。

“現在這個願望用在你身上,以後緊要關頭我就向你許願。這樣會更有用。”

前輩們商量一番之後,對著允熙和善俊問道。

“沒有規定不可以現在使用這個願望,所以就這麼辦吧。李善俊也同意嗎?”

“是。”

那些人邊抱怨白跑了一趟邊向成均館走去。守僕們也為了解決憋了好久的問題噠噠跑了

回去。所以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不,還有勇河盯著他們看的眼神。

“就這麼把願望用了,不後悔嗎?”善俊又把帽子戴上說。

“誒,說了以後會向你要回來的。真的,我很貪心,一定會許一個很大的願望。”

他開心地笑了。然後和允熙步調一致地向成均館裡走去。

“我很期待你會許什麼願望。話說回來,我今天對你刮目相看了。和外表相反…。”

“什麼?”

善俊給了她一個大家都是男人應該了解的表情,但是因為她不是男人,沒有理解什麼意思

只是傻笑了一下。雖然願望沒有用在自己身上,但是想到為善俊用了,允熙心裡不由地

陣陣心動。所以像珍惜這感情一樣,也珍惜著這個願望。突然她又想起了什麼說。

“那個,貴兄不好奇那個謎底是什麼嗎?”

“啊,反正都已經過去了…。”

允熙不管他感不感興趣,說道。

“芙蓉花是指美麗的女人。”

“哈啊…。”

善俊好像這才恍然大悟一樣點了一下頭,允熙卻全身顫慄了一下。他知道那個謎底。

即使是扮成男裝,她也還是有這種女人特有的第六感。她害怕知道事實,於是緊閉嘴巴

不再說話。但是心裡卻一遍一遍祈求他沒有見過芙蓉花。

這時迎面走來三個人,都是老論派的。他們撇開允熙,親切地和善俊打完招呼把他帶到了

一邊。遠遠地互相嘀嘀咕咕,好像是在表示對善俊住進東齋的不滿。

允熙怔怔地看了他們一會兒,轉過身向東齋跑去。她知道他是老論派。可是一直沒有那種

實感。但是看了老論派聚在一起相互討論的樣子,她才明白,他是多麼遙遠的人。

(晚上,善俊、允熙、載申各靠著一邊牆壁看書)

允熙把課堂上速記下來的筆記讀了一遍又一遍,漸漸領悟了書中的意思。她把在書本

空白處記下的東西工整地做了筆記。寫不下的部分另外寫在字條上貼在旁邊。

善俊在讀從勇河那裡借來的《九數略》,並時不時地在紙上畫圖表計算著。載申居然讀著

和他很不搭調的詩集。不過歪斜的姿勢和敞開的衣襟還是很適合他。現在對這種敞開前胸

的畫面允熙已經見怪不怪了。

允熙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停在善俊身上。一整天都忙忙碌碌,雖然一直和他在一起,卻沒有

好好看看他的時間。現在能這樣隨心所欲地看著他,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喂,識啊!要不要給你接一下下巴?”

載申的譏諷讓允熙把視線從善俊那轉移到了他身上。

“接下巴?”

“看看佳郎是沒關系,但是還流著口水,是不是太那個了?”

允熙趕緊低頭看一下書桌。明明沒有口水的痕跡。她故意不抬起頭盯著書看。是懶得理他

的意思。但是載申沒有停止捉弄。

“你也要為佳郎考慮考慮。同樣是男人的家伙丟了魂兒似的盯著自己看,該多噁心啊?”

雖然很想無視,但是這番話真的傷到了允熙。比挨頓暴打還痛。在假扮允識的情況下,

用允熙的眼睛盯著看,對善俊來說也真可能不是件愉快的事。允熙的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

,無法為自己辯解,只是緊緊拽著拳頭。這時她聽到了善俊鎮靜卻又憤怒的聲音。

“幹嘛這麼幼稚?我看感到噁心的反而應該是大物少爺才對。

允熙雖然很高興善俊為她講話,但是還是無法抬起頭來。

“桀驁師兄剛剛也一直偷偷瞟大物少爺不是嗎?”

載申好像很丟臉似的抖了抖詩集重新看起來。允熙繼續假裝看書。她這才明白了,因為

有載申一起住,就算在房間裡她也不能隨心所欲地看他。同性用這種眼神看自己肯定會

很奇怪。

中二房又重新寂靜了。夜越來越深,允熙的眼皮不聽使喚地打起架來。今天累了一天,

昨天又沒睡好。順石還沒有把被子拿來,今晚還是要和善俊一起睡。所以他如果不先睡

的話,自己也不敢睡。但是善俊並不了解這些情況,還是頭也不抬地沉浸在書裡。

允熙的頭漸漸靠近書桌,終於趴在上面睡著了。

善俊抬頭打了個哈欠,發現允熙的時候,她的魂早就在另一個世界了。載申也發現了她。

“他居然睡了?”

雖然是譏諷,但是卻盡量降低聲音不吵醒她。善俊也壓低聲音說。

“在陌生的地方累了一天。本來身體就不好。”

“怪不得看上去病歪歪的。外面的人都以為儒生們整天吃喝玩樂,事實並非如此。盡情

揮霍的人也許有,但是大部分都是流血流淚學習的。那種緊張和勞累外人根本無法想像。

所以有些人2~3年之後就被橫著抬出去了。這小子也讓人擔心啊。”

善俊小心翼翼地過去把煤油燈吹滅,鋪好了褥子。為了幫允熙躺好,他把她扶起來,

把她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載申把她的書桌移開放到窗子那邊。

善俊把她抱了起來,可是突然驚訝地停住了。她的身體比自己想像得還要輕很多。雖然

不至於像羽毛一樣,但是卻一點沒有沉的感覺。靠在自己肩上的頭很小,可感覺抱在懷裡

的肩膀似乎更嬌小。也許是因為從小挨餓又生病,一個男人瘦小成這樣,想到這裡善俊

更加覺得她可憐。在他把允熙放下的同時,載申翻著桌上她做的筆記。

“這家伙還蠻厲害的。挺聰明。”

善俊也跑到載申旁邊看了下她的書。上面詳細記錄了今天所有的上課內容。

“看來禮曹月講的時候我要問她借來看了。”載申開玩笑似的說。

“我也是。說自己聽不懂看來完全是在撒謊啊。不知怎麼的有點討厭呢。”

“喂,真正討厭的是你這種筆記都不做就全記在腦子裡的家伙。”

善俊在書桌上又發現了另一本書。本來是空白的,今天上課的內容完整地記在上面。

他不知道這是允熙為沒能來這裡讀書的弟弟准備的。善俊歪了一下頭,放了回去。

載申回到自己睡鋪上脫了衣服,善俊也脫去衣服穿上和昨晚一樣的睡衣。他看了看沉睡著

的允熙。頭上還帶著儒巾。要幫她脫了礙事的衣服她才能睡得舒服。也不是什麼大事,

善俊卻陷入了苦惱。不知為何手不能輕易地碰觸她的上衣。他托著下巴坐著,心裡忐忑

不安。越是猶豫,越是無法不在意允熙的臉。看著一個成年的男子,卻覺得他像女人一樣

可愛,這種想法和他了解的禮法是違背的。他用力把這些想法都從腦海裡趕出去。

先解開允熙下巴下的繩子把儒巾拿了下來。允熙雖然睡的很沉,但是對他的動作還是有點

感覺。她皺了皺鼻梁,浮起了些許撒嬌似的笑意,這是平時沒看見過的樣子。她沉睡的

表情讓善俊的動作僵滯了一會兒。居然看著同性的睡顏,心臟怦怦跳個不停?這是不對的

。他抓住她的衣襟用力扯開。盡量無視自己手上的顫抖。然後像逃避自己的心一樣以最快

的速度脫掉外衣、上衣和褲子。套穿著的汗衫就放著沒脫。

最後他脫去她的布襪,一般會卡住很難脫下來的襪子卻輕鬆地一下子脫了下來。裡面乾淨

潔白、沒有一點毛髮的腳呈現在他面前。對什麼事都無表情的善俊,臉上浮現出自己都沒

覺察到的粉紅。這時允熙因為寒冷蜷曲著橫躺過來,善俊感覺到她的身子比腳還要纖細。

他對她柔和的腰線感到很陌生。

“你們倆是怎麼認識的?”

載申突然拋過來的話敲醒了善俊,他的表情又恢復到平時那樣端正。幫允熙從頭到腳包好

被子後回答說。

“去年夏天初試的時候遇到的…,為什麼這麼問?”

“只是好奇你們完全不是一個黨派為什麼能這麼要好。不管皇上說什麼蕩平策什麼的,

時代就是這樣,也許你們之間會發生什麼可悲的事情。”

“桀驁師兄是怕發生那種事才和我們疏遠的嗎?”

“我不是在說這個!”

載申喊了一下意識到允熙在睡覺,就壓低嗓子,以很小的聲音說道。

“我不是指我,是說你們倆。”

“是很好的書友。”

“什麼?你要是勾下手指頭,想做你書友的學者不計其數,一定要和這個家伙做書友

不覺得奇怪嗎?是想拉他入老論派嗎?”

“我沒有想過。”

善俊吹滅了燈,在自己的位置上躺下了。雖然他很想周圍漆黑一片,但是月光卻偏不如

他意,悄悄地傾瀉進房間,照亮了他的思緒。絲毫都沒有要拉他進入老論的想法。

也沒有想過為什麼那麼想和身為南人派的允熙在一起。單純的書友?這是可笑的回答。

這似乎是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被子下允熙似乎因為沒有枕頭睡得不舒服,摸了幾下善俊的手臂,最後把頭枕在了他肩上

。她的髮髻磨擦到他的臉。心裡有點悸動。就算是沒有答案的問題,就算在一起就會覺得

很幸福,但是心臟怦怦跳,想撫摸他的臉,想摟住他的肩膀,這些想法都是不對的,

像載申說的那樣,對同性抱有那種心情的話,金公子一定會覺得噁心不是嗎。而且這是

和善俊所知道的價值觀相違背的。

金允識。是個美麗的青年。只是從小生活的環境使他變得軟弱,被男人們拿來開玩笑。

他的害羞也許就是因為內心的自卑。所以至少要讓他在這個地方不再有自卑感,至少自己

要遵守禮儀,善俊暗暗下了這個決心後,這才真正睡著了。旁邊傳來的體溫很暖和,

睡夢中他緊緊抱住了那份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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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申為了躲避晚飯後選舉下色掌的集會,借口要買帽子出去了。勇河告訴允熙,

載申一出去一般要幾天才回來,今晚她要和善俊獨處。集會後兩人回到房間。善俊可能

因為集會的時候老論派跟他說了什麼心情不太好。)

就算兩人單獨在密閉的房間裡也和平時沒什麼不同。依舊還是忙著整理上課內容的大物

公子和書呆子佳郎公子而已。允熙完全忘了進房間前緊張的心情。如果每天不按時整理

就跟不上課程進度。

正沉浸在堆積如山的學習中。允熙感覺坐在旁邊讀書的善俊有點奇怪。書翻開著,卻許久

不見翻到下一頁。雖然看上去沒有表情,眉間卻似乎有點苦惱。允熙無法不管他。她果斷

地合上書,走到他桌前,托著下巴坐下。善俊這才從思緒中清醒過來,微笑著說。

“什麼事啊?”

“我們一起玩吧。貴兄好像也不想學習啊。”

“怎麼突然這麼說?貴公從進成均館開始就只專注在書上,對我視而不見的。”

“我什麼時候那樣了?”

“就有。”

不是視而不見,只是時時小心怕和他眼神接觸到。因為在他面前總會不小心表現出女人的

姿態。而且旁邊還有勇河瞪著眼睛監視。就算沒有勇河,需要提防的人還有很多。

上次沒忍住先睡著的那天,半夜醒來那衝擊幾乎把膽都嚇破了。一直想有沒有被善俊和

載申識破,一個人擔心得不知道來回了幾次天堂和地獄。就算知道他們沒發覺還是沒有

減少衝擊,反而覺得不可思議。在這種如履薄冰的情況下,面前這個男人是最危險的因素

。因為允熙的微笑,善俊心情好了很多。

“你是想安慰我嗎?”

“你有難過到需要我安慰嗎?”

她誇張地表情讓善俊找回了開心的笑容,他很好奇一個男人怎麼能擺出這麼可愛的表情。

允熙意識到自己又失誤了,立馬板起臉粗著嗓子說。

“你因為不想當下色掌才住進東齋的嗎?想在成均館避開黨派鬥爭…。”

“人們做事的動機往往不止一個。”

這是個模糊地答案。但是對善俊來說已經是盡力的回答了。想和眼前的人在一起,哪怕

多待一會兒。所以比起讓金公子進西齋,還是他來東齋比較方便。

“既是書友,又是玩伴,不是很好嗎?”

“嗯?”允熙對他自言自語的話感到難以理解。

“我們玩什麼好呢?兩人一起做算術也許蠻有意思的?”

努力想了半天的玩法居然是算術。真是個讓人頭疼又無趣的男人。

“這不是儒生們每天都做的事嘛!”允熙握著拳頭說。

“也是…。”

“我們聊天吧。”

“聊什麼?”

“嘮嗑!又沒有規定只有女人們才能嘮嗑?”

“只要是說話都算嘮嗑嘛,我們男人平時也常這樣。”

“對。男人話還真是蠻多的。還讓女人不要開口…啊!”

自己又失誤了,居然站在女人的立場說話。允熙暗暗地責罵自己。

“貴公很體諒別人。我們男人最忽視的就是女人的立場。”

“但,但是這世上女人心是最難懂的。哈哈哈。”

“我也這麼覺得。說到女人我有件事要問你…。”

“我對女人也不怎麼了解!”

“我想問的是你姐姐。”

她一下子呆住了。姐姐的話不就是自己嘛。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嚇到,她一下子不知道

該擺出怎樣的表情。

“上次見面時她一直不說話,雖然有點失禮,但是她是不是…。”

他語氣小心翼翼,允熙明白他問她是不是啞巴。

“不是的!那天是因為在外面,而且…,因為和貴兄這樣的貴公子講話有點害羞。

我姐姐本來就很端莊賢淑…。”

一句一句說著,她的話題漸漸越過善俊的問題,開始誇獎起姐姐來。

“雖然我這麼說有點那個,但是我姐姐不止賢淑,還,還美麗,而且…,針線活手藝…,

也有點厲害,只是一點點(其實允熙不怎麼會針線活)。而且很會讀書…,啊!性格!

性格真的很好。”

想說更多好話的,但是實在想不到恰當的稱贊了。她絞盡腦汁,腦門上都出汗了。

“聽她說還未出嫁,這麼好的姑娘怎麼還…?”善俊笑著問。

“……為了照顧我,讓我考科舉……。”

善俊有點為姐姐感到可惜。但是允熙不想看到他的同情,低下頭說。

“但是她也沒有很大。比我大一歲,比貴兄小一歲!當,當然,二十歲還沒出嫁似乎有點

遲了。”

“那天看到姐姐破舊的裙子,覺得很心痛。”

“你不要這麼說。我,不是,我姐姐不是需要別人可憐的人。”

“不是可憐。姐姐也是女人,怎麼會不喜歡好看的衣服,漂亮的首飾?她放棄這一切

為你犧牲這麼多,我這種人怎麼有資格同情她。我那時心痛的是,比起她的舊裙子,

貴兄的道袍和帽子要值錢很多。”

允熙抱著膝蓋看向他。雖然是很短暫的相遇,但是在他的記憶中姐姐好像是幸福的。

她向善俊傳達允熙的感情,說道。

“我姐姐讓我轉告說貴兄是個好人。”

“那你怎麼現在才告訴我?”

“她說你聲音也很好聽。”

“怎麼可以這樣,我都沒聽到姐姐的聲音。”

“她說你長得很好看,臉上閃著光芒。”

“她看到我了?太不公平了,我連她頭髮都沒看到。”

“她還說你生性正直,意志堅定,只要和你在一起就會感覺很平靜。”

善俊的眼前,允熙不是男人,而是以女人的模樣坐著。編著長長地辮子,穿著短上衣和

鮮亮的深紅色裙子。微風中允熙害羞地用衣帶遮著嘴唇。想像中姐姐的樣子和他在風中的

樣子疊在了一起。善俊被自己的想像嚇了一跳,趕緊把那讓自己心跳的模樣從腦海中揮去

。感覺好像沒經過金公子同意就讓他穿女裝了一樣。

‘就算是想像也太失禮了。幻想金公子穿著女裝,自己的心怦怦跳。這太違背君子之道了

!’

“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幹嘛呢?”

勇河突然打開門走了進來,允熙差點叫了出來。不時受到驚嚇,常常讓她來不及掩蓋女人

的聲音。勇河經常拿這點開她玩笑。

“在聊天。女林公子怎麼過來了?”

“來玩啊。我帶來了夜宵,就讓我也參加吧。”

難道他昨天沒來前天沒來嗎。除了睡覺以外基本上都泡在這裡了。善俊的問題和勇河的

回答基本上就是浪費口水。勇河在房裡擺上了各種吃食。

“我一天不聞女人的香氣就透不過氣,最近不知為何只要到這裡來就好很多。很奇怪吧?

對於勇河的厚臉皮,允熙很男子氣概地大聲說。

“哈哈哈,也許是因為我有貂蟬的內褲,托那個香氣的福吧。”

勇河的懷疑反而鍛煉了允熙。托他的福現在一般的玩笑她已經能眼睛都不眨一下了。

“話說回來,你們在聊什麼這麼有趣?”

“在說大物的姐姐。”

“是嗎?大物還有姐姐?如果長得像你的話應該是個美人啊?”

有種被勇河抓住把柄的感覺。允熙看了看兩人的眼色,又瞟了一下善俊,結結巴巴地說。

“是,是美人。”

她覺得好像自己是故意說給善俊聽一樣,有點自賣自誇,臉不禁紅了起來。但是又死都

不想在他面前說姐姐不是美人。她希望善俊對於姐姐只有好的記憶。

可是沒想到他也袒護地說。

“我親眼見過,真的是個美人。”

“什麼?親眼見過?”

善俊純粹是說心靈和性格很美,勇河理解成他親眼見過她的容貌。勇河之前還稍微懷疑了

一下,也許那個美人姐姐就是面前的允識。另外他對於善俊的話還有一點誤解,就是

他認為是姐姐、允識、善俊三個人在同一個空間內見過面,而不是姐姐和善俊單獨兩個人

他的第六感陷入了迷宮。但是他還是很高興。雖然一直懷疑允識的性別,但是這段時間的

相處,他很喜歡這家伙。甚至覺得如果他不是女人,是真的男人也不錯。

“嗯,我也想見見看。”

“別人沒關系,但是女林公子絕對不行。”

“為什麼?”

“朝鮮八道中比台風還可怕的是女林閣下的風流,你不知道嗎?在你獵色的壞習慣改正

之前,不能讓你見我純真的姐姐。”

“哎喲,真是狠心啊。看來我一輩子就見不到了。”

意思就是他會風流到死為止。不知道他老婆是誰,不過也真夠可憐的。所有和他相好的

女人也很可憐。雖然作為女人的允熙對他很來火,但是也只好拼命吃他拿來的零食泄憤。

她正用力的大口咬著,勇河突然問善俊。

“喂,佳郎,你不覺得大物少爺長得很漂亮嗎?”

“咳!咳咳!”

允熙被嚇了一跳,食物卡在喉嚨中。她拿起旁邊的水喝著。旁邊兩人還在繼續說。

“是,我也這麼覺得。”

“所以我才問你,你有沒有懷疑過大物少爺其實是女人?”

允熙感覺自己所坐的地板有種下陷的衝擊。也不知道怎麼收拾這局面。跳起來否定似乎

有點奇怪,當沒什麼了不起也好像不對。又不能突然笑出來。而且也不是問自己,

是問善俊的,中間跳出來發火也不知合不合適。正在她猶豫不決時,善俊回答了。

“女林閣下怎麼能用這種眼光看人呢?雖然大物少爺是纖細美麗。但是美麗也不是什麼

缺點,你這樣抓住他的弱點懷疑他,簡直就是在否定他的人格,作為朋友怎麼能這麼沒有

信義?大物少爺的內心是男人中的男人!女林閣下怎麼能以貌取人?”

這到底是侮辱還是稱贊?

明明是袒護自己的,但是說自己是男人中的男人也不是什麼讓人高興的話。而且信義

這個詞讓她良心很受譴責。自己不就是騙了善俊,把他強調的信義拋諸腦後嗎?

勇河繼續說道。

“性格還真是嚴厲。我也是覺得他比起外貌內心很男人才問的。佳郎,那麼如果有大物

少爺一樣的女人,你覺得她作為妻子如何?外貌、性格、學識都一樣,就是性別換一下。

這種想像和信義無關吧?”

允熙無法克制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臟,隨便抓了個東西往嘴裡塞。但是善俊沒有回答,只是

托著下巴認真地思考。他思考的時間越長,她越透不過氣,終於站出來說。

“幹嘛為女林師兄的玩笑苦惱啊,不要想了。反正世界上沒有和我一樣的女人。”

不知是不是因為允熙的話受到了啟發,善俊馬上看著勇河回答說。

“不能把和大物一樣的女人想為妻子。”

難道對他來說不是金允識公子就不可以嗎?她的心臟幾乎沉到了地板上。雖然想笑一下

掩蓋失望,但不是想笑就笑得出來的。善俊又接著說。

“古人說過分的貪欲是不對的。所以想像世上沒有的女人也是白費時間。”

“為什麼不對,和大物一樣的女人是過分的貪欲嗎?”

“對我來說是再理想不過的女人。”

允熙的心臟又急速回到了原位,這時載申開門進來了。勇河像看到僵屍一樣嚇得下巴

都快掉了下來。

“你怎麼回來了?”

載申無視勇河的話,邊走進來邊反駁善俊說。

“大物一樣的女人是理想型?真是出大事了。對男人一點都不順從,一不對她意思就頂嘴

。老婆呢只要不是白痴就行。知道太多太聰明家裡會很吵的。”

載申脫下道袍掛在衣架上。

“怎麼沒在外面過一夜就回來了?一向出去就不知道回來的人。”

“我說了去買帽子。買回來了。”

仔細一看他還真戴著。他把帽子拿下來在勇河面前晃了幾下,掛在了門後的架子上。

“為什麼做些以前不做的事?”

“怕他們倆想我,怎麼了!”

載申一邊回答一邊在道袍袖子裡翻找,然後掏出什麼東西往允熙腿上一扔。是儒巾。

“買帽子時送的。”

看這質量,絕對不是送的。她呆了一下,愣愣地把它推還給了載申。

“無功不受祿。還是桀驁師兄自己用吧。”

“太小了,我戴不了。”

“拿回去換別的東西不就行了?”

“呀!怎麼說我也是個兩班,怎麼能拿去換啊?好歹是買來…,不是,辛苦要來的。

不要的話賣給別人好了。”

‘桀驁,還在撒謊。不是送的而是花了不少錢買的吧。想快點把這個給他才回來的。

可愛的家伙。’勇河的眼裡盛滿了笑意,心想。

“大物少爺,諒在桀驁一片好心你就收下吧。在過兩個月就是夏天了,你現在用的那個

有點厚。”

“但是,毫無理由的接受這個…。”

“就收下吧。好朋友之間論什麼理由。”善俊笑了笑,幫忙說。

“什麼好朋友啊?說了是送的。給我,燒了算了。”載申睜大一只眼睛瞪著善俊喊道。

“謝謝,我會好好用的。”在他更發火之前,允熙趕緊低下頭道謝說。

看到允熙明朗的笑容,載申難為情地撓了撓下巴,然後轉身把衣服脫了。脫衣服的時候,

他的嘴角忍不住上翹。載申和平時一樣穿著短褲在位子上做好,狀似無意地說道。

“戴上看看合不合適。”

然後假裝不關心地埋頭吃東西。允熙從他念叨的話中感覺到了情誼。她一邊換著儒巾一邊

忍著笑。善俊和勇河也交換著眼神忍著不笑出來。載申發現了他們的表情。

“幹嘛,你們幹嘛都這個表情?這些家伙,還不快說!”

載申打雷般的咆哮又把東齋震了一下。接著聽到三個人盡量壓低的一串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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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成均館休息的日子,允熙和善俊一吃完晚飯就趕緊回房收拾東西准備回家。

載申和勇河連晚飯都沒吃就不知道去了哪裡。允熙決定去一下善俊家把書拿回去。

順便去謝謝他母親借被子給自己。說是說借,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科舉及第離開這個

地方,相當於是白得了。

“還要很久嗎?”善俊先收拾完站在院子裡問道。

“好了。伴隨著興奮地聲音,允熙從房間裡跑出來。她的手上拎著來時帶來的藤筐。

“裡面都是些什麼?”

“沒什麼的。”

“這個再加上家裡的書能拿得動嗎?”善俊一手拎起綁在藤筐上的繩子掂量了一下,

擔心地問。

“哈哈哈,我也是男人。來的時候也是自己拎過來的。比起那時輕很多了。”

允熙用一只手用力的拎起藤筐,故意顯得很輕鬆的樣子。然後跟著他走出了東齋。善俊

手裡也拿著包袱。

“你心情好像很好。回家就這麼高興嗎?”

其實允熙不是因為能回自己家,而是因為要去他家才這麼高興,但是故意裝蒜說。

“這段時間一直擔心母親和姐姐,怎麼說我也是家裡唯一的男人…。”

“確實很讓人擔心。但是怎麼辦,去了我們家後再回去的話好像會蠻晚的。又不想

給你書後就直接讓你走…。”

“我也是這麼想。”

看著微笑的她善俊也跟著笑起來。明明對方是個男人,但是心裡好悸動。有種分家後建立

新的家庭,新婚夫婦第一次回本家拜訪的心情。

“貴兄一個人用一個房間嗎?我很好奇房間是什麼樣的。”

“房間倒沒什麼好看的。但是我有別的東西要給你看。”

“是什麼?”

“去了就知道。啊哈,但是也不要太過期待。只是我的一點兒興趣而已。”

“哇,更加期待了。貴兄也有興趣啊。”

允熙想到馬上能了解他更多,心裡更加悸動,臉上泛起了紅潮。因此一點都沒感覺到藤筐

的重量,手心被繩子勒出印子都沒感覺。

兩人一邊聊著各種瑣事一邊離開泮村向北村走去。走到一個人煙稀少的路口時,看到路的

拐角處停著一台轎子。旁邊一個中人(朝鮮時代介於兩班和平民之間的階層)樣的男人

踱來踱去。他仔細看了看經過的善俊,跟上來搭話。

“雖然有點失禮,但是我可否問您一件事。”

善俊和允熙停下腳步轉過來看著他。

“您是從成均館過來嗎?”

“是的。”

“那麼您認不認識這次新入館的李善俊公子?”

允熙和善俊莫名其妙地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允熙向那邊女人乘坐的轎子看去,善俊

則看向中人說。

“我就是李善俊。請問有什麼事?”

“小人是兵曹判書府上的管家。那邊轎子裡是我們的小姐,她讓我問您還記不記得芙蓉花

。”

看著轎子的允熙眉頭皺了一下。她不敢相信剛剛聽到的話。雖然想安慰自己是聽錯了,

但是善俊的回答打破了她的幻想。

“請告訴她上次的事我沒有忘記。”

管家向著轎子跑去,對著裡面的女人小聲說了幾句又跑了過來。

“那時候不知道什麼理由就直接送走了公子。前不久才知道是因為成均館的新榜禮。

小姐得到了您的幫助,讓我向你轉達謝意。”

“麻煩她的人是我,不敢接受道謝。我為成均館的玩笑向她謝罪。”

轎子的窗戶掀開了一點。允熙感到芙蓉花正從那裡看著善俊。奇怪的感覺湧上來。是種

相當不快和悲傷的感覺。管家向轎子跑去的工夫,她拉著善俊的手臂,盡量掩飾自己的

著急,說道。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們趕緊走吧。天馬上要黑了。”

但是與她的焦急相反,善俊卻不慌不忙。在他們還沒轉過身走之前,一個女人遮著身子

慢慢地從轎子上下來了。不高不矮的個子,優雅的肩膀,潔白的皮膚,是個不折不扣的

大家閨秀。大概仙女也不過如此。她的美貌是那麼耀眼,如果拿她和蓮花相比的話,

連蓮花都會馬上枯萎似的。連同為女人的允熙都無法移開視線。如果是真的男人肯定會

對她一見鐘情。

孝恩用長衣遮著臉轉過身。長長地辮子幾乎垂到腰下。而且那深紅色的裙子和草綠色的

長衣大概是因為價格不菲,閃耀著美麗的光芒。管家聽了她的幾句話後又向善俊跑過來。

“小姐想和你具體聊聊,問問你那個玩笑是怎麼引起的,不知可不可以?”

比起玩笑是怎麼引起的,閨房小姐是怎麼知道這傳聞的,不是更讓人好奇嗎!就算通過

別人聽說了這個玩笑,但是已經結束的事情還特意找過來詢問,明顯就是借口。原因應該

只是芙蓉花想見善俊而已。

“請告訴她可以。”

允熙驚訝地看著善俊。管家跑去回話的時候,她使勁看著善俊的臉說。

“對那件事有什麼好解釋的嗎?不是什麼事都沒發生嘛。簡單地說一下我們就走吧。”

“但是也不好拒絕。她很好奇的話應該要給她解釋一下。

“這太沒道理了。”

芙蓉花的重點不是什麼玩笑的緣由。她的意圖那麼明顯。解釋什麼啊。允熙不想給善俊

這些暗示,轉換話題說。

“那我呢?我要等多久?如果太晚上門拜訪的話也不合禮儀…。”

“對不起,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今天好像不行了,大物公子。”

“不行?不是稍微解釋一下就好了嗎。”

“聊開了的話不知道會到什麼時候,所以…。”

“怎,怎麼可以這樣,佳郎兄?不是和我先約好的嗎!不是說有東西要給我看,引起我的

好奇…。”

“下次時間充裕的時候再去吧。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嗎。”

“你真的認為有下一次嗎?真的認為我們一直在一起嗎?”

原本允熙也是這麼認為的。誤認為他們一直在一起。和他在一起的只是男人,允識而已。

女人,允熙只不過是他見過一次的允識的姐姐。他所想的“一起”和她所想的“一起”

意義是完全不同的。所以就算在一起也不是真的在一起,是毫無意義的關系。

善俊的表情很尷尬。允熙沒辦法再說下去。好像成了認為只有自己的約定重要,隨便無理

取鬧的人一樣。但是她也無法假裝沒事。如果再不離開這個地方,她不知道自己的嘴裡

還會冒出什麼話來。她低下頭盯著地上說道。

“那,那也沒辦法了。我也是因為很擔心家人心裡有點不舒服,你不要介意,好好聊天吧

。”

“大物公子,我們下次…。”

“我先走了。”

允熙沒有理睬他說“下一次”的話,轉過身盯著腳下快速走了。她知道哪怕她隨便回答

一句,他的心裡也會好受很多,所以故意沒回答。她故意耍了點小心機。但是沒走多遠

就覺得對不起他。至少要讓他的心裡好受一點。她想要笑著對他說讓他下次一定要遵守

約定,於是轉過了身。

不應該回頭的。如果早知道會看到他們慢慢靠近的樣子就不該回頭的。就算不去安慰他,

在芙蓉花的美貌面前,他也早已經忘了和允識的約定。以為自己能讓他心裡舒服點,也是

自己自作多情的想法。善俊也是堂堂的男人。芙蓉花這樣的女人主動搭話,如果沒興趣

的話就太沒道理了。旁邊有個沒什麼了不起的家伙吵著什麼約定不約定,該是多麼煩的

事情。他如果不這樣的話,才真要懷疑他的性別了。

他們為了找個方便談話的地方,漸漸走遠了。允熙微笑著獨自朝南山洞方向走去。心裡

悶得難受,連嘆息都無法發出來。似乎有股她難以承受的熱氣從喉嚨口湧上來。為了堵住

亂竄的熱氣,她故意大聲的說。

“啊,應該要失望啊。他也和一般人沒什麼不同,沒什麼內涵被女人牽著鼻子走的家伙。

但是壓抑的內心並沒有痛快。前面有一塊可以坐下休息的大石頭。這時她才意識到藤筐

是那麼重。所以暫時放下筐子坐在石頭上歇息一會兒。被繩子勒出印子的手指隱隱作痛,

伸都伸不開。

允熙握著拳頭,努力想把剛剛兩人的樣子從腦海裡趕出去。但是根本不管用,她努力

微笑著命令自己說。

“誒!佳郎兄也不怎麼樣!看他跟在女人屁股後面的樣子。也太不像樣了。哈哈哈。

芙蓉花也怎麼回事啊?閨房小姐居然跑到路上誘惑男人。估計只是外表好看,內心比貂蟬

還要像狐狸。誒,明顯的,明顯的。”

允熙停下話緊咬住嘴唇。她知道這是自己出於自愧之心說出的沒出息的話。詆毀他們的

自己反而更加悲慘。

“真是,太壞了。比張禧賓還惡毒。外表裝成男人的話內心也要像男人啊,怎麼這也不像

那也不像的。不像樣的是我,我!”

她無法沒有力氣抬起頭,只是盯著自己破舊的草鞋和弄髒的布襪。突然傻傻的認為如果

穿上綢緞鞋的話,布襪就不會這樣弄髒了。就像如果一開始就以女人的樣子出現在善俊

面前的話,也許兩人的關系就會不一樣。允熙急迫的心情讓她開始想像,如果現在去告訴

他自己是女人的事實是不是可以。好像看到了希望似的,她握緊拳頭站起來,臉上也浮現

出了微笑。

“說出來吧!佳郎兄心胸寬廣,會理解我的。還會因為我這麼辛苦而安慰我的。”

這時,她的眼前浮現出了在昌德宮仁政殿裡的情景。那畫面裡當然有皇上,但是她看到了

狀似很了解她幫她向皇上說好話的善俊。他稱贊著她的才華,袒護著她。允熙又一屁股

在大石頭上坐下。

不能讓善俊知道。就算讓勇河知道,載申知道,甚至皇上知道,也不能讓善俊知道。

就算要知道,他也一定要是世界上最後一個知道的人。將來也許會露餡,所以不能讓他

成為共犯。如果要成為他前途的絆腳石,還不如讓他喜歡上其他的女人,自己只要在旁邊

看著,祝福就好了。那天不久就會來臨的。比起自己科舉及第脫去男裝的那天,善俊成親

的那天應該會來得更快。

光是看著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自己就這個樣子,那天來臨的時候自己能堅持下去嗎?

在他旁邊,就算不想看到他的愛情故事還是會看到,不想聽到還是會聽到,那樣還能對他

微笑嗎?

允熙空虛地笑了。別無選擇的情況下還想著能不能做到的自己,更加顯得沒出息。

允熙努力去想起母親和允識。想去有家人的地方。至少那裡自己可以暫時變回女人。

可以卸下防備好好睡一覺。想到這裡困意像暴風般湧來。再這樣下去天色要變暗了。

但是藤筐卻怎麼也提不起來。不管怎麼用力這家伙就是一動不動。好像有妖怪在她丟了魂

傻坐著的時候開了玩笑似的。

“拜託稍微動一下吧。”

就算對著藤筐請求,它似乎還是漸漸變重,她的腿好像也被妖怪拉住了一樣沉重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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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俊和孝恩找了個沒人的地方講話,可是善俊的腦海裡一直浮現允熙無力地往回走的樣子

。心裡某個角落難受得厲害。不應該就這麼讓他走的。

“…公子?公子。”

“嗯?啊…,是。”

“在想什麼這麼入神?叫了您好幾次都沒聽到…。”

善俊看向孝恩。真是奇怪。面前有個這麼漂亮的女人,自己為什麼還一直想著一個男人?

心裡那個角落難受得有點刺痛了。他知道這不是因為面前的女人,而是因為金公子。

“我是不是妨礙了你重要的約定?”

“不是,不是的…。”

她害羞地笑了。但是善俊看著那個笑容,又想起了金公子。剛剛才分開現在就又很想念他

“不知道是誰知道我的堂號是芙蓉之後開那種玩笑?”

“先不說這個,你怎麼知道那是新榜禮時開的玩笑?”

“我的堂兄告訴我的。他在成均館有認識的人。”

善俊想起金公子沒去北村就知道芙蓉花指的是女人,他因為他的聰明微笑了起來。

“再次向您謝罪。哪個頑皮的儒生開了這種玩笑。”

“我倒是很感謝那個人。把公子派過來…。”

善俊困惑地看著她。但是不知怎麼搞的,這種情況下金公子的臉都一直浮現在眼前。

“這也許是緣分吧?偶爾見見面…。”

“啊,等一下,這個有點為難。”

善俊不由自主地這麼說完,又想起了金公子。好像是為了他才這麼說似的,思緒很復雜。

不應該這樣的。

“是我太心急了顯得輕妄嗎?”

“不是的。只是我現在還沒那種時間。如果您要說的是這個的話,我先走了。”

“等,等一下。公子,等一下…。”

他一轉過身孝恩就急忙抓住他的手臂。她自己也被自己的行為嚇了一跳,趕緊又放開了。

“如果不能見面的話,能不能寫寫信?作為閨房小姐,這麼出來也不容易,對您說出

這些話更不容易。所以拜託請不要拒絕。不然的話我會羞愧得不知如何是好的。

善俊默默地站住了。但不是因為聽了她這番話,而是因為金公子。感覺像是為了他

硬要拒絕這個女人一樣。他無法再抬起腳步。

“哪怕只是寫寫信。不要因為父母感到負擔,我不會告訴他們的,拜託…。”

“只是寫信的話…。”

善俊明白自己為什麼答應這個要求。所以內心更加痛苦。好像金公子在後面追趕一樣,

他逃跑似的奔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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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然後呢?”

“然後女林師兄和桀驁師兄就又吵吵鬧鬧唄。那兩個人關系看上去不好卻又經常一起玩。

允識聽姐姐講著成均館的瑣事,一直笑個不停。

“那位叫女林的雖然自稱無黨無派,但是不是小論啊?”

“呃…,不是的。他的思想體系反而比較接近南人。他不願參加黨派是為了好玩。

他常常說,既不贊成老論,也不贊成小論,也不贊成南人,要有像自己一樣無關黨論,

思想自由的人才能有更好的政策。”

“這話很有道理。”

“但是還有個人,雖然自己是老論,但是不站在老論一邊,有時支持小論的政策,有時候

又很相信南人的政策。”

“真的嗎?那種人很難得呢…。到底是什麼人啊?”

“恩?啊,佳,佳郎兄。”

每次允熙提到佳郎,允識都有種奇怪的感覺。雖然聽上去沒有女林和桀驁那麼有趣,但是

是決定性的人物。而且講到他的時候,姐姐總有一種結結巴巴或者避諱的感覺。

“佳郎好像是一位很帥的男人。”

允熙嚇了一跳,提高嗓音說。

“不,不是的!你知道我因為那個人有多丟臉嗎。第一堂課的時候我沒能回答張博士的話

挨罵了。他在我後面回答的,回答得太好,顯得我像傻瓜一樣,什麼嘛。至少為了我的

面子也要回答得差一點啊。”

“姐姐!你費了不少力氣詆毀他啊,但是我怎麼聽上去不壞呢?”允識忍住笑,

委婉地說。

“是,是吧?他本質不是個壞人。不,是很優秀的人。在上儒中間,不論黨派,

沒有不喜歡他的男人。”

“但是姐姐不是男人啊?”

“不,姐姐也是男人。在泮宮裡是…。”允熙蜷起身子抱著膝蓋,沮喪地說。

“姐姐…?”

“身為男人真好。從小一直希望自己是男人。我不是一直想成為男人嘛。男人…。”

她重復著這幾句話,視線也一直停留在地板上。但卻好像不是在看著地板,而是看著其他

某樣東西。

(允熙放假那天又去看了貂蟬,然後早早回到了成均館,她以為善俊要到明天才來。但是

看到房間裡有他的行李知道他已經來了,突然好想見到他。她瘋狂地找遍了成均館各個

角落,最後聽說他在大成殿,又拼命跑了過去。)

允熙穿過東齋那邊的北牆門進入了大成殿。眼睛不停地忙著尋找善俊的身影。廟庭碑閣

孤零零地豎立著。神三門兩側護衛著的銀杏樹互相和和融融。繞過大成殿的建築,寬敞的

庭院呈現在眼前。月光穿過各處聳立著的大樹,她發現了善俊,他像散步似的踱來踱去。

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不知是因為見到他太過高興,還是因為他和芙蓉花多情的樣子

又浮現在眼前。她不知所措地用手背擦拭著,可眼淚還是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往下掉。

善俊像是轉佛一樣一直在聳入天空的紅松之間轉悠,眼睛卻盯著三神門那邊。允熙把眼淚

擦乾,慢慢地走到他身邊。善俊直到她走近才發現,臉上馬上浮現了微笑。然後不再看向

三神門,只是盯著腳下繼續轉著。允熙也跟上他的步幅,在他對面一起邊轉邊問。

“貴兄這麼早就在這狀元柏下面准備龍滂了嗎?”

“這好像也不壞。”

“到底是什麼事讓你放下書本來到這裡?”

善俊沒法告訴他是為了等他。也不是什麼困難的話,為什麼就不能輕易說出口呢。

“…好像起了一陣風。”

允熙想問他起風的是這裡,還是他的心裡,但是她什麼都沒問,只是邊走邊時不時地

看著他。狀元柏時而把他遮住,時而又讓開,一直變化不停。善俊像是自言自語地說。

“不知道你是從傳香門那過來的我還…。”

“早知道就不走傳香門了。”允熙似乎沒聽清楚,說。

好長一陣,兩人什麼話都沒說只是轉著。然後善俊眼神悲傷,沉重地開口道。

“不知是你逃離了我,還是我逃離了你。”

允熙想看看他說這話的表情,可正好被樹枝擋住了。

“不知是我追趕著你,還是你追逐著我。”

善俊也想看清楚她的表情,但是又被樹枝擋住了。他又悲傷地看著腳下。這時樹枝才從

允熙的眼前移開。他又沉重的開口道。

“昨天…。”

她聽到自己的心臟咯蹬一下,所以故意用命令的口吻說。

“啊,是啊!昨天後來怎麼樣了?我是說芙蓉花,真的很漂亮不是嗎?”

“是啊,真的很漂亮。”

“貴,貴兄對我撒謊了。那天,新榜禮的時候,你不是說你沒去北村嘛,明明去了,

還見面了…。”

允熙怕看到他,故意低下了頭。善俊沒有辯解,只是慢慢地轉著樹木。過了好一會兒,

他才皺著眉停下了腳步。然後像宣告似的說。

“她說下次再見面,我說不可以。她說這段時間寫信,我同意了。”

允熙的腿渾渾噩噩地走了會兒,在他身後停下了。她一下子不能理解自己聽到了什麼。

好像有一群蜜蜂在心裡蟄著一樣,心裡亂糟糟地疼,氣都透不過來。耳邊也嗡嗡地響。

“她是個美麗的女人,心靈也很美。男人應該喜歡那樣的女人才正常不是嗎?應該在那種

女人面前心跳才對不是嗎?那是正確的。應該要那樣。”

她是為了聽這話才跑遍了整個泮宮來到這裡嗎?允熙吃力地微笑,說道。

“是啊,那樣才是男人。”

善俊被她的聲音牽引著轉過身。但是允熙在他看到自己的臉之前用手擋住了他的眼睛。

“現在不要看我的臉。不管天色多黑,可沒出息的表情是遮掩不了的。”

她討厭自己無法隱藏感情的表情。

“沒出息的表情?這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說男人應該在那種女人面前心跳不止嗎?我也是男人。所以怎麼可能會不對她

一見鐘情?昨天看到芙蓉花後到現在還悸動呢。太羨慕你了才這樣的。太羨慕了!”

乾脆以這個為借口用一下願望吧?讓他不要再見芙蓉花,就說這是自己的願望…。但是

這太卑鄙了,自己也會無法原諒自己。

“我完全不知道。對不起。”

“沒有必要對不起!我剛剛還去見了貂蟬,現在又想起了芙蓉花。我這種男人就是這樣。

希望世界上所有女人都屬於我的沒出息的家伙。”

“貂蟬就是新榜禮的時候…?原來你們一直在見面。”

善俊握緊了拳頭。他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允熙放下遮擋他眼睛的手,轉過身。她的表情

照映在善俊的眼裡,和以前在禮曹前帶著帽紗轉過身的姐姐的樣子重疊。不知怎麼的,

他的手猛地抓住她的肩膀。但是最終還是沒有把她轉過來,只是放開了。

“明天就會沒事的。輕易的心意也會輕易的消失。”

允熙只留下背影,離開了那個地方。善俊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也無法把視線從那個方向

移開。

“是我逃離了你。因為我的心臟在偏離正道的方向,我很怕…。”

這天晚上下起了雨。白天的時候燕子一直在飛,原來是因為有一場冰冷的雨要降臨。

載申還沒回來,房裡兩人單獨躺著,和以前不同,被痛苦折磨著的心沒有辦法再悸動。

允熙聽著雨聲,一夜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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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西齋的下齋生找允熙麻煩,正好允熙也因為和善俊的事心氣不爽,和他們其中一人

打了起來。)

勇河站在東齋院子裡,對著從中二房出來的善俊說。

“剛吃完晚飯肚子撐死了,過一會兒在進行算術社團活動吧。”

“桀驁最近都不回來,怎麼辦?”

“只好不算上他了。我就說他怎麼這麼安分,果然現在又故態復萌了。但是怎麼不見大物

公子啊?”

“好像去散步了…。”

“一個人?怎麼不和你一起去?”

“……是啊。”

善俊垂下眼眸苦澀地笑了笑。勇河犀利地看著他。

“你們今天好像一直逃避對方的眼神,怎麼,吵架了?”

“打架了!明倫堂那邊打起來了!”

聽到東齋另一邊傳來的喊聲,勇河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嗯?打架?”

他卷起袖子,興奮地朝出事的那邊走去。

“還有比打架更精彩的事嗎?我得趁還沒結束趕緊去看看熱鬧。”

善俊也一副擔心的表情,穿上鞋走下了台階。這時又想起了一陣喊聲。

“大物公子和西齋下齋生打起來了!”

勇河驚嚇之余回頭看了一下善俊。他也怔住了。然後一下子,兩人幾乎同時飛快朝著打架

的地方跑去。

(這件事驚動了西掌議,他也不知道怎麼處理為好,不能明顯地偏袒西齋下齋生,

但又不能讓他們丟臉。後來善俊出來說話平息了這件事。)

聚集的人群漸漸散開。只剩下了善俊、勇河和允熙。善俊看都不看她一下,直接轉過身

朝東齋走去。他在忍住笑,搞不懂為什麼她沾滿泥巴的臉還會這麼可愛。勇河也跟在他

後面走了。允熙跟在勇河的背後,越過他的肩膀偷偷地瞟著善俊的背影。他一句話都不說

,好像很生氣的樣子。勇河看了看善俊的眼色,同時對背後大聲的笑著說。

“哎欸,魯莽的家伙。膽子太大了,怎麼一個人對付五個啊。桀驁都要叫你聲大哥了。”

允熙向對善俊解釋一樣,越過勇河的肩膀說。

“我不知道會弄成這樣……,造成了這麼大的騷亂,對不起。”

善俊還是什麼話都不說,允熙很沮喪。勇河為了活躍氣氛故意輕快地說。

“哈哈哈,剛剛那氣勢去哪了,現在怎麼這麼老實?”

善俊還是緊閉著嘴巴進了東齋。後面快爆笑出來的勇河,和完全意志消沉低著頭的允熙

也跟了進來。

善俊在中二房前面的地板坐了下來。勇河靠著旁邊的柱子坐下。允熙見狀趕緊把勇河推開

,擠在了他和柱子中間。所以突然勇河被尷尬地夾在了兩人中間。他看了看兩人的神色

大笑起來,然後又看看了,又更大聲的笑起來。

小廝們拿來了幾條毛巾。勇河高興地接過來遞給允熙。自己拿了一個幫她擦著髮髻。

允熙自己也用毛巾擦著臉。勇河笑著說。

“小心點。我是很樂意見到這種事,但是你的心臟怎麼受得了?”

允熙覺得很丟臉,把頭垂得更低了。

“佳郎兄,對不起,讓你為難了。”

善俊還是沒回答。但是勇河說話了。

“你還知道啊?萬一佳郎沒有出來平息這件事的話,那些下齋生很有可能會被趕出去的。

原來他袒護的是那些下齋生啊,允熙還來不及難過,勇河接著說。

“如果這樣的話,他們都會把火發到你身上…。”

“嗯?”

“他們雖然現在只是低微的下齋生,可都是出自權貴名門。以後進入朝廷的話,晉升的

速度是那些出生寒微的書生們難以想像的。你認為你有能力對付他們嗎?”

“不是女林師兄你教我不要在他們面前畏畏縮縮的嗎。”

“我是讓你無視他們,什麼時候讓你和他們打架了?”

“就算這樣我也容忍不了,下次還會這麼做的。”

勇河把允熙的頭轉過來,嘖嘖咋著舌頭。

“頭髮裡都是泥。擦是擦不乾淨了。衣服裡也是。啊!你的臉!”

之前沒發現,擦乾淨後才發現她的臉已經腫了起來。聽到勇河誇張地驚叫,善俊忍不住

把頭轉過來看向允熙。但是被勇河的衣袖擋住了看不見。

“居然把這麼好看的臉弄成這樣。身上應該也都是淤青了?趕緊脫了看看!”

勇河不容分說地撲過來,允熙嚇了一跳趕緊抓緊領口拼命搖頭。

“沒關系!不用了…!”

但是她突然感到脖子上一陣刺痛。接著疼痛在全身蔓延開來。現在才感覺到全身的傷口,

她慘叫了一下。

“好像傷得很厲害,不要固執快進去把衣服脫了看看吧。我來幫你看。”

“不,不用了。”

善俊擔心得不得了,但是每次轉頭都被勇河無意地擋住,連她的頭髮絲兒都看不見。

這時勇河覺察到了身後的視線,不露聲色地站起來說。

“因為你我的衣服都弄髒了。我進去換一件。”

勇河進去後,只剩下在兩邊柱子下坐著的兩人,氣氛有點尷尬。允熙背過身用力地擦著臉

“傷得很重嗎?”

“沒,沒有。”

“把臉轉過來看看。”

不知為什麼,他好聽的聲音也無法再讓她心動。心裡像放了把火似的痛苦。

“真的沒關…。”

她的臉被用力轉了過來。善俊不知什麼時候走近,捧著她的臉轉向了自己。和他的眼神

一接觸,她的臉更加通紅了。

“你再那樣擦臉上皮都要掉了。給我。”

聽他的聲音好像在生氣。

“沒關系。我自己來。”

善俊拿起邊上乾淨的毛巾蓋在她的臉和眼睛上。感受到這清涼,允熙才意識到之前臉上

有多麼火辣辣的。

“你知道你說了幾遍沒關系了嗎?看上去都有關系,說這話有什麼用!”

允熙露出一邊眼睛看著他,訴苦般悲傷地說。

“是,很有關系。這裡,那裡都火辣辣的。”

“對不起。”

“貴兄有什麼對不起我的…。”

“不知道為什麼,只是覺得很對不起你。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對你這麼說。”

他沒有生氣嗎?允熙開心地笑了。雖然心裡很痛,笑容卻湧了上來。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以後都要跟著貴兄。我得罪了那些了不起的名門子弟,以後要好好

巴結你才行。”

不知是不是因為她的笑容讓他放心了很多,善俊也笑著說。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們不在一起了?”

“嗯,我們什麼時候都在一起。在成均館,還有和允識…。”

“嗯?”

“出仕後還能一起做事嗎?”

“當然!我們都在朝廷…。”

允熙用力地搖頭。用毛巾掩蓋悲傷,笑著說。

“我的夢想不是朝廷。我想在遙遠的地方謀個小小的官職。一個誰都不認識我的地方

。然後等到歲月流逝,沒有人再能認出我的時候,我就能再回到漢陽來吧。但是到時候

所有現在的記憶,包括和貴兄一起的記憶大概都已經忘記了。貴兄應該也已經把我忘了吧

。其實與其說是夢想,不如說是因為家門寒微,只能這樣而已。哈哈哈。”

允熙以最快的速度用毛巾把另一只眼睛也遮了起來。雖然淚水奪眶而出,還好都被遮擋的

毛巾吸走了。她什麼都看不見,他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這都是由皇上決定的,我們無法選擇。”

“我會向皇上請求的。”

善俊想告訴她,如果皇上只是想讓他們在地方做個小官職的話當初就不會命令他們

進成均館來了。但是現在大科還沒結束,什麼都不清楚,沒有說這個的必要。

他只是默默地翻了一下毛巾。她的兩邊臉和眼睛都被遮住,剩下的只有嘴唇。幸好那裡

沒有傷到。那份柔軟潤澤鎖住了他的視線。善俊的眼神在嘴唇上逗留了一會兒,慢慢地

掃過院子,看向天空。

載申大搖大擺地從傳香門走了進來。還沒進到裡面他就已經解開了帽帶。善俊發現了他

站起來說。

“桀驁師兄,您回來了?”

載申把帽子往地板上一扔,輕快地跳上月台。在中一房換完衣服的勇河咋咋呼呼地跑了

出來。

“哎喲,桀驁你終於不再瘋了啊。最近怎麼這麼守規矩?”

雖然嘴上這麼說,勇河心裡很堂皇。

“我樂意。”

載申馬馬虎虎地回答後看向允熙。她為了打招呼把毛巾拿了下來。他的一只眼睛睜圓了。

然後突然按在允熙兩側的地板上,彎下了上身。在兩人嘴唇差點碰觸的瞬間,善俊把手

伸過去蓋住了允熙的唇。允熙被突然靠近的載申嚇了一跳,上身往後退。但是更讓她驚嚇

的是嘴唇碰到的善俊的手掌。載申抓住允熙的臉,像要看穿似的。

勇河賊笑著拿他們三個人開玩笑說。

“喂,不要把臉靠這麼近。佳郎公子的血要倒流了。”

已經晚了。善俊的血已經倒流完了。對於載申湊近允熙的臉,善俊心裡不是一般的不痛快

。莫名的感情在心臟裡沸騰著。

“是誰?”載申咬著牙問允熙。她更加往後挪了一下身子,暈頭暈腦地回答。

“我,是金允識啊?”

“呀!我是問把你臉弄得花花綠綠的家伙到底是誰!”

勇河突然朝他跑過去把他整個拉入懷裡。

“想死你了。因為太想念你的懷抱只好去找無辜的妓女。”

“瘋子,還不快滾開!”

“不要!我討厭你為了別的家伙操心!”

載申為了甩掉像年糕一樣掛著的勇河扯來扯去。善俊這才把手從允熙唇上挪開。拉扯了

好一陣子,載申終於把勇河扔了下來。然後他的拳頭毫不留情地捶像勇河的臉。勇河幾乎

飛出去似的在院子裡打滾。這是一瞬間發生的事情。善俊和允熙根本連攔的時間都沒有。

善俊把載申的胳膊繞到背後緊緊抓住。允熙則向勇河跑去。

“女林師兄!”

他受到太大的衝擊,一下子回不過神來。允熙扶起他的頭,他才吃力地坐了起來。然後

摸著自己被打的那邊臉笑著說。

“你把我當成欺負大物的人了啊。”

“原來是老論那些人所為。都死定了。放開我!”

載申越是掙扎,善俊越是牢牢地抓住他的手臂。

“我不能放手。”

“佳郎,你想先死嗎?你也是老論吧?”

“你想把事情鬧大嗎?桀驁師兄是沒關系,但是我們大物會有麻煩的!你以為我是不生氣

才就此了事的嗎?我也是有拳頭的!”

隨著爭吵聲越來越大,看客一個兩個聚了過來。勇河這種情況下還是笑嘻嘻地說。

“這件事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你為什麼這麼來火?被打的不是桀驁你,是大物公子。

如果再引起暴力事件的話,不只大物,連你也會有麻煩的。冷靜點,不要惹事了。”

載申罵罵桑桑了一會兒,甩開善俊的手進了房。勇河這才放心了,收起笑容,踉踉蹌蹌地

站起來說。

“熱鬧就到此為止,都散了吧!”

除了小廝們以外看客都各自走開了。勇河整理著衣服說。

“因為桀驁這家伙衣服又弄髒了。今天到底要換幾次啊。”

“女林師兄,沒事嗎?”

允熙擔心地問道。勇河笑了一下用手指著自己的臉說。

“我們大物在這裡親一下的話就沒事了。”

“你,真的想死嗎!”

被房間裡傳出來的載申的吼聲嚇了一跳,勇河趕緊離允熙遠一點,嘟囔說。

“他要是能把那脾氣改了,我就把我的別號也改了。”

勇河又看了一下善俊,他正站在月台上,用心疼的眼神看著允熙。勇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允熙被之前的情況嚇到眼睛轉來轉去好一會兒,又在地板上坐下了。然後向著房間裡的

載申說。

“謝謝你為我擔心。”

“我沒有擔心你!”

“你不是為我發火的嗎?”

這麼一想確實挺奇怪的。為什麼會因為這個和自己毫無關系的家伙發火。載申自己也

想不通。想到她渾身是泥,臉蛋紅腫,他的拳頭又握緊了。他盯著自己的拳頭,硬是

找借口自言自語說。

“只是最近身子發癢想打架而已。真是可惜,早點回來的我我也能摻一腳打個痛快了。”

載申一拳捶在地板上。因為故意找的借口讓自己心裡很煩。也許就像勇河說的那樣,

自己真是瘋了。按時回成均館也是為了那個小不點兒,一定是瘋了才會那樣。他為自己的

多管閑事感到很不快,故意把頭背過了允熙的方向。

善俊向院裡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的小廝們走去。然後彎下腰對著一個小廝的耳朵說了什麼。

過了一會兒,那小廝拿了兩個雞蛋過來。善俊接過雞蛋,燦爛地笑著摸了摸小孩的頭。

然後把一個遞給了坐在地板上的勇河,另一個拿在手心裡在旁邊坐下了。

“喂,佳郎。幹嘛給我這個?”

“在還沒腫起來之前,您的臉還算能看。”

善俊拉著允熙的的手臂讓她在自己旁邊坐下。然後用雞蛋揉著她挨打的部位。

“那個,我,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你看不見,還是我幫你揉。”

允熙感到很可惜,這麼難得吃到的東西居然用來揉臉。但是他親自動手揉的蛋感覺好像

他的手在撫摸一樣。勇河看看他們倆,又看看手裡的雞蛋,咕噥道。

“我也看不見我的傷啊…。”

然後跑到中二房門前的地板上坐下,朝裡面大聲喊。

“要是桀驁幫我揉就好了。我想感受你的手…。啊!”

裡面飛出來的書本准確地命中勇河的額頭,然後飛了出去。誰讓自己多嘴,結果又添了個

傷口。勇河看向善俊。但是他專心揉著允熙的臉,對這邊一點興趣都沒有。他只好在兩人

旁邊坐下,摸著自己的臉,用雞蛋揉了起來。

載申坐在房裡看著他們。不快的心情稍微平靜了一點。世界上多出一個讓自己費神的家伙

好像也不是什麼大事。所以不要在意了!

(第二天在明倫堂上課的時候,載申故意跑去嚇了嚇那幾個欺負允熙的人。這時有一群人

跑過來問載申討首詩放進他們的詩集裡。載申不答應,一幫人吵吵鬧鬧拉拉扯扯的。)

這時明倫堂後面一個守僕向善俊使眼色讓他出來一下。他趁熱鬧之時悄悄起來向後邊走去

。別人都沒注意到,可允熙的眼神始終追隨著他。他從守僕那裡接過信。允熙的心臟像被

撕扯般疼痛,她知道那是芙蓉花寄來的。

到底有多少話要講,信一天也沒斷過。他昨天也是立刻就寫了回信。雖然他說沒什麼話

只寫了幾句問候,但是信還是回了。善俊邊看信邊慢慢走著,在門的另一邊允熙看不到的

地方消失了。直到完全看不見他,允熙才把視線收回來。

(那些人和載申糾纏了半天,載申還是不答應。勇河倒是很自作多情,說要寫點色情詩

送給他們,一直被他們無視。允熙跑過去說對載申的字很好奇,載申二話不說就寫了。

後來還寫了首詩送給允熙。是根據朝鮮時代詩人凌雲的一首詩改寫的。小M親查了這首詩

出來。

待郎君-凌雲

郎云月出來,月出郎不來。

想應君在處,山高月上遲。

允熙對載申刮目相看,她看著這首詩,想著她和善俊之間,眼睛濕潤了起來。

(主要翻譯允熙和善俊的部分,這裡就省略了)

這時善俊從明倫堂後邊回來了。允熙忙著看他的表情,用力想找找他臉上有沒有幸福的

神色。但是從他的表情上什麼都看不出來。勇河一臉哭相念念叨叨地說。

“佳郎,我告訴你,桀驁這家伙背叛我,把我的詩送給了大物。”

“這麼短時間內寫了首詩嗎?我也想看看。”

允熙把詩從袖子中掏出來,說。“用漢字寫的那個被他們拿走了,這個是…。”

“拿走的那個不看也沒關系。這個才真正是桀驁師兄的詩。”

載申本來覺得沒什麼的,善俊一仔細看他的詩,不知為何他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所以努力分散他的注意力。

“但是你剛剛去哪兒了?怕他們跟你要詩所以逃跑了嗎?”

善俊專注看他的詩,沒有回答。看完後他也驚訝和感嘆不已。允熙感覺到了他袖中信紙的

痕跡。

東齋的幾個小廝手牽著手過來,站在明倫堂前盯著允熙看。她站起來走過去。

“什麼事啊?”

“這個…。”

允熙接過小孩遞過來的信拆開看完,然後收拾自己位置上的東西。從善俊手上把詩

也拿過來收好。

“我先走了。”

“那是什麼信?”

“沒什麼。我,出去一下。”

善俊擔心地看著走遠的允熙,靜靜地從位置上站起來。勇河也歪著頭說。

“奇怪吧?上次也接到信就出去,過了好久才回來。這次又…。”

善俊一臉擔心的表情看了看勇河。載申也是。勇河不知道是想讓他們放心還是讓他們更加

擔心,又開口說道。

“他是不是在泮村有什麼女人啊。”

“這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你不知道那家伙在泮村的女人中多受歡迎啊?當然,佳郎是最受歡迎的

。可她們連衣角都摸不到只好放棄。大物就不同了。別的不說,至少那個很有名,不然

怎麼叫大物呢。”

善俊雖然知道這是多管閑事,但是就是感到不安,無法放著不管。他決定跟蹤她。

在不安的感情下還有一點不愉快的嫉妒心。他不喜歡有別人接近他。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

載申也骨碌一下從座位上起來。勇河也站起來拍手說。

“我們要跟蹤他嗎?好吧。”

他們把書放回東齋,遠遠地跟在允熙後面。她拎這個小包袱著急地跑一會兒走一會兒,

進入了泮村。三個男人光是慢慢走也完全能跟上她。勇河一邊跟蹤一邊絮叨。

“跟蹤朋友好像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啊。”

但是平時一向離君子很遠的載申一點感覺也沒有,善俊卻一直良心過不去。

“大物有一個女人還是幾十個女人,這都是他的事,我們幹嘛這樣?”

話是這麼說,但是跟蹤得最興奮的還是勇河。

(其實允熙是接了一些幫大戶人家寫節日贈賀,生日文書等的活兒,大戶人家認為

找成均館的書生寫比較吉利。三個男人遠遠地看著。)

“恩?怎麼沒有女人,只有一些老頭子啊?”

勇河躲著他們倆的眼神,用力扇著扇子。要不是現在正在跟蹤,他早就被載申一頓暴打了

“我要回去了。”

載申剛轉過身,勇河又貌似無意地說。

“大物那小子在幹嘛啊?那些家伙又是幹啥的?”

載申一下子又轉了回來,一副監視的樣子。看上去很不尋常啊。允熙認真的在紙上寫著

什麼。勇河又嘀嘀咕咕地說著奇怪的話。

“那家伙,難道在寫一些朝廷禁止的文章嗎?”

載申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站起來跑過去,拉住允熙的胳膊。

“桀,桀,桀驁師兄!你怎麼會……?”

“我怎麼在這裡以後再跟你說,你快起來!”

“等一下!放開…。”

允熙發現了向這邊走來的善俊和勇河。她的眼睛睜得更圓了。

“有什麼事啊?”

“這是我們要問你的。”

聽了勇河的問話,允熙睜著眼睛回答說。

“我在寫一些四柱單子的文書……。”

載申看了看她寫的東西。她沒有說謊。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放開允熙的胳膊然後一下子

揪住勇河的領子。

“你這小子!一下說他是去見女人,一下又說她寫禁文!”

“我沒有斷定啊,只是問‘是不是’而已,是你自己瞎激動。”勇河笑嘻嘻地回答。

允熙看著他們皺著眉頭說道。

“我去見女人?就算女林師兄會這麼想,沒想到連佳郎兄也這樣。”

“不是,我只是…。”

善俊不知如何回答是好。這時被抓著衣領的勇河馬上冤枉地說。

“喂,什麼就算我會這麼想?不要差別對待嘛。這次是佳郎最先紅著眼跑過來的。

我只是跟過來而已。”

允熙聽了轉頭瞪著善俊,善俊更加不知所措了。

“我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感覺你有什麼瞞著我們所以有點擔心。”

善俊尷尬地避開允熙的眼神。

(允熙又回到位置上把東西寫好。)

勇河摟著善俊和載申的肩膀,拉著他們往允熙坐的平床走去。兩人也好像無可奈何似的,

裝蒜著背對允熙坐下。她冷淡地說道。

“我沒同意你們坐在這裡。”

“我是來喝酒的。喂,拿瓶酒來!”

“那麼請去別的地方喝吧!”

“酒錢是我們自己付的,你幹嘛不樂意啊。”

(允熙說不過勇河。這時幫允熙介紹工作的老丈人正要離開,勇河諷刺他給允熙的工資

太少。老丈人冤枉得不得了,把允熙從小在他那裡抄書的事情都說出來,說自己對他很好

。也說了允熙小時候有多麼多麼不容易,善俊、載申、勇河聽了很心疼允熙。)

聽了老丈人的話,善俊和載申的表情無比沉重深刻。連平時笑嘻嘻地勇河也一樣。本來

因為他們跟蹤的事情想要發一下火的允熙也無法生氣了。

“那個,大家為什麼都這樣啊?”

允熙向最容易張嘴的勇河問道。他苦澀地笑了一下,開口了。

“真是個勤奮的家伙。”

“嗯?”

載申無處發火,只是死命碾著無辜的地面。善俊一言不發心痛地低著頭。

“如果我給你錢的話你是不是會不高興?不好意思的話就當我借你的。”

勇河小心地問她。

“我不能接受。而且反正現在已經有了很好的事做,會好起來的。”允熙搖著手拒絕了。

“這種活能掙到多少錢啊!”

載申忍不住發脾氣,善俊一邊攔著他一邊對允熙說。

“我這段時間都沒見你睡過一個安穩覺。要麼學習,要麼抽時間到這裡,這樣下去身體

怎麼受得了。”

其實她睡不安穩是怕被拆穿,不是為了賺錢。但是還是很感謝他們的心意,開朗地笑著說

“我需要的錢我能自己掙。幸虧我是個男人。女人是無法這樣生存的,又沒有什麼掙錢的

門道。所以我覺得自己很幸運了。”

勇河緊緊盯著允熙看,然後微笑著掩飾說。

“大物,我也很慶幸你是男人。如果你是女人的話我會很傷自尊的。”

允熙反而大聲笑著安撫他們。不管他們多麼聰明,始終是富家公子,從來沒有挨過餓。

同一時間在酒館的廚房裡女人們正吵得不可開交,爭著把酒送過去。最後其中一個女人

贏了。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髮,端莊地把酒端了過來。然後一邊明目張膽地瞟著善俊,

一邊把東西放在平床上。正在允熙冒酸醋的時候,勇河伸手用扇子擋住了那女人的視線。

又用扇子把女人的臉轉到自己這邊。那女人嚇了一跳看著勇河。

“我說小娘子,你現在盯著看的男人是我們這些上儒都不敢隨便看的人物。”

“我,我什麼都沒看啊。”

“我不是怪罪你。我是怕你日後受到傷害。你這麼漂亮的女人痛苦的話,我也會心痛的。

女人紅著臉走了。勇河的扇子!一直很好奇來著,又不是夏天,除了吃飯時不能帶進食堂

以外幾乎一直隨身攜帶。現在終於了解他的用途了,允熙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女林師兄,勾引女人的手段就只有這個嗎?我以為你手藝很好呢。”她故意開玩笑說。

“剛剛那個不是手段是妨礙而已,你認為你比我厲害嗎?”

“至少比你現在這個手段厲害。”

“哦?那我倒是很期待你的實力。”

“但是佳郎兄應該比我更高一籌。”

三個男人同時驚訝地看著她,善俊本人更是摸不著頭腦。但是馬上想到她是在說芙蓉花

的事情,有點丟臉似的笑了一下。允熙現在才明白女人的嫉妒心是多麼可怕。但是她的

內心無法成為男人,嫉妒不受控制地穿透意識時不時地冒出來。勇河的眼珠轉來轉去,

在允熙和善俊兩人之間來回了幾百次,最終視線停留在了酒瓶上。

勇河貌似隨口地說了一句。

“剛剛那個女人一定很慶幸自己生為女人,因為可以看佳郎……。”

允熙立馬警戒地看著他,他以他特有的方式笑著,開玩笑一把拉著善俊抱住。

“佳郎,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

他邊這麼說邊用一只眼睛瞟著允熙。允熙擔心他是不是看出了什麼。善俊試著把他推開,

可是他反而更緊抱著善俊的腰說。

“其實…,我瘋了一樣愛慕著佳郎你。只要你同意我很樂意做女人。”

善俊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終於乾笑著把勇河掙開。載申一邊不停罵著“瘋子”一邊喝著酒

。允熙心裡暗暗羨慕勇河能以這樣的借口擁抱善俊。這段時間隨處可以看到男人之間

自然地勾肩搭背或者握手等身體接觸。她想,反正自己外表看上去也是個男人,就裝瘋

抱一次,有誰會說什麼嗎!於是悄悄地把胳膊伸了出去。但是很可惜,還真有那個“誰”

“喂,大物公子!你該不會羨慕我抱佳郎,所以也想裝瘋抱一次吧?”

“嗯?你以為我像你啊!”

允熙心裡暗暗咒罵勇河,同時悄悄地收回了胳膊。最終勇河的額頭挨了載申的酒杯一頓

敲打。

“佳郎你也喝點。酒杯放在前面是用來祭祖的嗎?”

“我不用了。”

“誒,不會讓你付錢的,喝吧。”

允熙看向他的酒杯。剛剛倒滿以後就沒動過。她明白他是可惜這一小杯酒是用窮苦百姓

一天的糧食釀成的。

(接著四個人聊了很多天地啊,老子啊,百姓啊,交流了各自的思想,這部分沒具體看,

什麼莊子論語的看著有點困難。接著四個人一起回成均館。)

但是走著走著,苦惱了好一陣的勇河委婉地問善俊。

“佳郎,不知道可不可以這麼問你…。”

“認為不合適就不要開口好了。想成為君子哪那麼容易?”

“這只是我的猜測,你是不是,時派?”勇河不管載申的搶白,很好奇地說。

(這裡再介紹一下朝鮮黨派之爭。也是查來的,不知道是否準確。朝鮮時代宣祖八年,

有兩個大臣沈義謙與金孝元公開決裂。起因其實只是為了要爭一個五品官的主導權,

但這個導火線使得過去既存的矛盾爆發開來,所以朝臣被情勢所逼,不得不全部選邊站台

。站在金孝元這邊的成為“東人黨”,站在沈義謙那邊的成為“西人黨”。黨爭開始之後

,歷經二百五十年而不斷。東人黨得勢之後,又分裂為南人黨及北人黨。

但是西人黨也沒有消失掉,再成功奪權後又分裂為老論派、小論派。後來老論派發生了

分歧,分為僻派和時派,再後來時派和小論融合。這裡允熙是屬於南人黨,載申是小論,

善俊的父親是屬於僻派。)

善俊沒有回答只是笑笑,載申和允熙嚇了一跳,勇河也被自己的問題嚇到。

“不會的,不會的。你的父親是老論僻派的中心人物,你怎麼會…哈哈哈!是我瘋了。”

路很黑。走在中間的善俊停下腳步,微笑著說。

“老論中僻派和時派是怎麼分裂的?《莊子》中有句話叫交臂非故。兩個人對面走來,

當他們交臂而過的一剎那,便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兩個人了。昨天的老論和今天的老論

也沒有片刻相同過,老論中每個人的想法都不同,而且時時刻刻在變化……。

皇上做得不對時應該及時站出來諫言才對。想要做正確的事情,卻因為違背黨派的利益

而選擇不做,這是不忠中的不忠。如果認為我所在的老論不正確的話就是時派嗎?

一定要這樣分的話,那我應該是時派吧。”

允熙心裡很堵,也停下了腳步。她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好心疼他的混亂。載申也不再

面無表情,似乎有點同病相憐的悲傷。勇河也呆住了。然後嘆了一口氣說。

“原來不是我瘋了,而是佳郎你瘋了。你太顯眼了。在虛假占上風的地方如果真實不裝成

虛假的話是會有麻煩的!”

那不是嘆息而是擔心。是無關黨派的。懷著這種心情他給了善俊一個溫暖的擁抱。希望

他出仕以後能夠走得順暢。希望皇上能夠好好保護違逆家門和黨派後的他。

“你的父親是僻派…,你能戰勝他嗎?能超越他嗎?我已經放棄了……。太困難了。

不管在這裡怎麼喊著改革,儒生們出仕之後還是會對黨派妥協。”載申痛苦地開口說。

“我也很害怕。但是我不想因為困難就放棄。我會不會遺忘現在的志向而被家門利用?

會不會因為力量弱小而被黨派迫害?因為害怕,所以現在還在這個泮宮裡。現在還…。”

“所以你才推遲出仕的嗎?不是因為時機未到,而是想修煉自己嗎?誒!不管了。

我反正還是無黨無派。我會永遠像蝙蝠一樣活著。”

允熙也走近了善俊身邊。然後真心地抱住他。這一瞬間不是出於女人的心意。而是出於

為同一個時代苦惱的上儒的心。

“佳郎兄,將來出仕後在朝廷上受到各種各樣煎熬以後,你可能會忘了現在的苦惱。

但是不管怎麼樣你肯定會時不時地想起。看著和今天相似的月亮,感受著風,看看茂盛的

松樹,每當想起成均館時候…。”

善俊的手臂圈著她。在他的懷中,她祈禱著。

‘也希望你還能記起,年輕的時候,和你在這裡一起苦惱的我…。’

四個人的身後,刻著皇上御筆的蕩平碑閣淹沒在了蒼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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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h:我覺得小說非常好看!(大拇指) 08/22 23:44
loh:加上翻譯的網友文筆很好(她主要翻譯善俊跟允熙的部份) 08/22 23:45
loh:害我一看就停不下來.....>''< 08/22 23:46
loh:這書目前還沒有中譯本...所以對岸的網友真的很厲害啊... 08/22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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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關詞:我愛李泰利 金起范、朴藝珍、楊鎮宇、Jubi(金恩英) 仁醫 宋承憲、朴敏英、金在中、李凡秀、李素妍

熊貓小姐和刺蝟 李東海、尹勝雅、崔振赫、劉小英 第一千個男人 李天熙、姜藝媛、朴孝敏、南優鉉

※ 引述《kissday (i miss you)》之銘言:

: 3.又想到一個

: 黃泰京第一次跟美男說「喜歡你」之後

: 把巴士站的美男接上車

: 美男內心幻想要怎麼回覆

: 「說我也喜歡你嗎」

: 美男幻想的泰京:「你還是拒絕我吧!」(這裡我也是笑翻了)

: 「還是說剛剛沒有聽清楚呢」

: 幻想的泰京:「沒聽清楚嗎?那就算了」

: 美男的幻想時間結束之後

: 泰京開著車問美男想吃什麼(下面吃得東西我是亂編的有點忘了)

: 「義大利麵...喜歡嗎」「ㄜ!」(美男打嗝,不是故意注音文>"<)

: 「牛排...喜歡嗎」「ㄜ!」

: 「冷麵...喜歡嗎」「ㄜ!」

: 「壽司...喜歡嗎」(泰京特別加重語氣:糗~哇~嘿~)

: 「ㄜ!」

: 激動的美男:「兄,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喜歡吃~!!」(把那個吃去掉阿!!!)

: 「好那我們就去吃壽司吧~(大心)」

請問有人知道聽到"喜歡"會打嗝的這個梗出自哪一部嗎??

我一直覺得以前有看過

但徹底的想不起來了

好笑的點實在太多了

我家阿閃覺得泰京在馬室長面前秀出美男的豬鼻子那段最有趣

一付~~秀戰利品~然後又要耍帥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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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ilzil:打嗝這個原來有梗阿??? 想說只是劇情一部份 囧 08/22 23:32
TiTT:有梗的嗎?我也以為是劇情~ 08/23 00:10
j860301:你笑了 這部也有打嗝XDD如果沒記錯的話XDDD 08/23 01:14
FeverDance:你笑了只是緊張會打嗝而已 算是一種怪癖 08/23 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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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關詞:Good Doctor良醫 朱元文彩元朱相昱郭道元 兩個女人的房間 朴恩惠王光娜姜志燮姜京俊

我的朋友還活著 李起光李朱勝金昌煥 我舊錢包裏的記憶 柳秀榮南寶拉劉仁英

※ 引述《dunntw ()》之銘言:

: 本週的高麗與百濟再次開始大戰

: (不過戲裡甄萱的心態真的蠻偏頗的,完全是他想要怎麼解釋罷了)

: 劇透就先不多了

: 獻上幾個地圖

: 1.運州戰鬥 (三國的皇都 西運州東古昌連成一線)

: http://images.plurk.com/4509417_e9896db8f6bc6f9558d5acaaf935bd4a.jpg

每一次神劍都是先盛後衰,我在看此戲時常想,怎麼已經失敗了那麼多次了,

不先檢討自已個性急躁,沒有仔細評估雙方算勝有多少,明明別人已經在勸阻

了,還不聽,到了40幾歲還這個樣子。(當然近期的王建也犯了同樣的毛病。)

明明是因為波珍燦的妙計,才成功攻入高麗皇都的,叫他見好就收,別去打鵠島,

還去打。聽一下會怎樣嗎?(我入戲很深),其實這和機運好不好有什麼關係,

自已的決策勝率低,波珍燦的決策勝率高,當然是聽聰明人講的話才對。如果神劍

、甚至甄萱王都能認真地考慮波珍燦講得話,歷史就會改寫了。

明明已經因為甄萱王生病拖延了行軍速度,在運州地形上已失去了先機,還硬是

要決定進攻,我認為此時應該趁高麗水軍被毀之際,派兵奪回錦城才是,而不是

去打運州。

: 2.南川江的南川,日後南川改名為利川

: http://images.plurk.com/4509417_f4b1027bda1de9ce70cbe8056e923cd3.jpg

: http://images.plurk.com/4509417_221fb2cd642ea8e788092a464bdcefa6.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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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rocco:更妙的是每次他失敗在抱怨 旁邊的將領居然還附合他 08/23 0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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